奥巴马向卡斯特罗认错能否

拉开美国全球和解大幕？

司马平邦

从曾发动1999年南联盟战争的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的老婆，美国现任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的嘴里听到这句话，实在大大出乎意外：　　

在多米尼加共和国访问的美国国务卿希拉里4月18日表示，美国之前奉行的对古巴政策已经“失败”，美国愿意同古巴进行对话。希拉里说：“我们感觉（美国的对古巴）政策已经失败，我们将继续寻找更具建设性的方法推动双边关系向前发展。　　

希拉里国务卿的表态是正在参加第五届美洲国家首脑会议的奥巴马总统承诺在其任内与其它美洲国家，包括一直处于敌对的古巴、委内瑞拉和尼加拉瓜等国建立新型的平等伙伴关系表态的进一步延伸，奥巴马说，过去美国与其它国家缺乏沟通，而且试图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但今后将寻求建立平等伙伴关系。　　

而这些表态亦可以上溯至奥巴马100天前就任美国总统时的就职演讲：　　

回想先前的世代力抗法西斯主义和共产主义，靠的除了飞弹和战车之外，还有强固的联盟和持久的信念。他们知道单单力量本身不足以让我们自保，也不能让我们为所欲为。相反地，他们知道我们的力量因为谨慎使用而增强，我们的安全源自我们理想的正当性，我们所树立楷模的力量，以及谦逊和克制所具有的调和特质。　　

我们是这些遗产的保存者。在这些原则的再次指引下，我们可以面对那些新的威胁，这些威胁有赖国与国间更大的合作与谅解方能因应。我们将开始以负责任的方式把伊拉克还给它的人民，并在阿富汗建立赢来不易的和平。我们会努力不懈地与老朋友和昔日的对手合作，以减轻核子威胁，和地球的暖化。　　

但讲实话，奥巴马政府这么快就向敌对了几十年的卡斯特罗投出橄榄枝，还是有点儿出人意表，我的意思是，他起码得熬到卡斯特罗撒手人士之后嘛，但他明显等不及了，是谁逼他这么做的？　　

奥巴马和希拉里向古巴、委内瑞拉投橄榄枝有多急切，就能证明美国国内目前面临的金融危机的压力有多大。或者也说明奥巴马政府已经明确认定从逼仄、混乱和沉重的国际政治空间中脱身，才是美国政府全面摆脱国内经济困境的最重要途径，比如在自己的后院拉美寻找新的市场资源，但这或者又间接证明了下面这个人的话：　　

在第五届美洲国家首脑会议开幕式上，曾被被里根政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尼拉加瓜领导人奥尔特加发表了一长达50分钟的超长演讲，他历数美国同拉美国家的往事，称美帝国主义是导致西半球发展不平衡的根源。奥尔特加还提到了1961年美国试图推翻古巴政府的“猪湾事件”，甚至称金融危机是“上帝在惩罚美国”，因为美国将错误的经济路线强加给发展中国家。　　

上帝在惩罚美国！　　

美国国歌叫做《星条旗永不落》，但一到一些中国人的嘴里就是“星条旗永不错”，看看，这回是美国错了吧。　　

从对金正日政府的卫星发射计划由硬转柔，到单方面承诺美国将全面弃核，再到承诺美国与伊斯兰世界“永不交战”，再到其政府通过国务卿的嘴说出美国之前奉行的对古巴政策已经“失败”，奥巴马政府在2009年春天的一系列和解外交，似乎让人看到了美国正从一个世界警察变成一个全球忏悔人和传道士。　　

或者说美国政府正在从全球树敌走向全球合解。　　

但无论是奥巴马还是希拉里也都没有言明，在这样一个身份转换的过程中，美国是不是真的有诚意和有能力完全能偿清之前所犯的那些“错误”？而不是只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了事。　　

“邪恶轴心”（Axis of Evil）是美国前总统乔治·布什于2002年1月在国情咨文中发表的看法，意指“赞助恐怖主义的政权”；其中明确指出的国家包括伊朗、伊拉克和朝鲜。后根据布什的幕僚John R. Bolton II的解释，古巴、利比亚和叙利亚是“边缘邪恶轴心”(Beyond the Axis of Evil)等同于“流氓国家”。　　

现在，美国政府明确表示之前对古巴政策“失败”，即意味着从1960年代猪湾事件以来，尤其是上届布什政府以来对古巴的“流氓国家”和“边缘邪恶轴心”的政策是错误的，只从这个意义上也可以说，美国对其它“流氓国家”如叙利亚（利比亚已“招安”）的定位也是失败和错误的。　　

如此一来，在多米诺骨牌效应下，在列乔治·布什“邪恶轴心”的伊朗、朝鲜看似也有被取消“封号”的可能，即“邪恶轴心”的假定将不存在，美国对朝鲜和伊朗理应采取更趋向和解的外交政策——奥巴马在土耳其说的美国将与伊斯兰世界“永不交战”的承诺是不是给伊朗偷偷地送“秋天的菠菜”呢？　　

承认对古巴政策失败和间接向拉美国家认错，尚可以说是美国放弃了从前所执行一些局部价值观，但奥巴马政府想通过全球和解以利美国从之前在全球穷兵黩武的价值观里完全解脱，这个国家必然要付出巨大的政治、外交、经济代价，不知道现在的美国还能不能承担得起。　　

据闻以色列现在正在抓紧制订闪电攻击伊朗核资源的军事计划，试图在奥巴马的橄榄枝送到内贾德手里之前复制去年袭击哈马斯的那一幕，内政上，现在的以色列政府，也是金融危机中的以色列政府，正在把强硬对待伊斯兰世界作为提升其国内支持率的一个极重要的手段；与以色列相似的是还有美国的另一个传统盟国日本，自从宣布拦截朝鲜“发射体”计划之后，麻生政府好像找到了日本政府靠参拜靖国神社提升支持率之外的第二条摆脱金融危机压力大力提升国内支持率的通道，而从这个参照上看，奥巴马和希拉里对古巴、伊斯兰世界的和解表态，也只不过是现任美国政府试图摆脱国内金融危机压力的一套政治手腕而已。　　

而且，这样的表态其实与美国的传统盟国和传统的价值观都存在严重的分歧，是不是奥巴马一句话就可以弥合得了还在未知之中。　　

所以，对所谓的“全球和解”更没必要期之过急。　　

但奥巴马政府承认对古巴政策的“失败”是不是恰恰证明了以卡斯特罗为首的古巴政府，以及与古巴对美国政策相似的委内瑞拉（查韦斯）、尼加拉瓜（奥尔特加）、伊朗（内贾德）甚至是朝鲜（金正日）现政府政策的胜利呢？　　

其实，卡斯特罗成为古巴领导人的时候，巴拉克·奥巴马总统连液体都不是，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美国总统的卡斯特罗兄弟终于等到美国人在他们面前说了一句“软话”，对卡斯特罗兄弟的坚持到底精神我们当然要投入敬佩和赞赏，但对从前趾高气扬作恶多端的美国政府的突然服软认输，还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反应态度。当然，全世界都乐见这号称世界第一大国的美国“浪子回头”，只是还要“观其言听其行”。　　

不管怎么说，美国的“南美和解”是从否定自己开始的（委内瑞拉将俄罗斯轰炸机邀请到南美是不是也促成了这样的和解呢），但美国想达到“全球和解”，将不得不再次明确否定过去，这样的路奥巴马是不是能够坚持走下去，即使是他诚意想走，那些背后控制着美国政治的军事、能源和金融寡头们能不能放任他走下去，他是达到罗斯福式的伟大，还是止步于肯尼迪的悲情，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我无数次地说过，美国并不像许多中国精英们迷信的那么伟大，世界也并非“美国”一条道路和一个道理，美式民主、美式人权、美式的全球大同一样会被来自美国内部的积极力量所否定。或者，在这个时候，对希拉里的一句“认错”，我倒要赞赏一句的是，这是美国和奥巴马政府的“伟大”之处。　　

但，我实在还看不出这样的“伟大”现在与中国中国利益有什么关系。　　

或者在某些方面我们还缺少菲德尔·卡斯特罗同志的精神。　　

所以，与其急切地高喊“巴拉克·奥　巴马　先生伟大！”不如高喊“菲德尔·卡斯特罗同志万岁！”更有必要。　　

这件事对于我的启示则只不过是，我将在菲德尔·卡斯特罗同志坚持的精神的感召下将博客一直坚持下去。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