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民:像凤姐那样“逃离”中国不是出路
像凤姐那样“逃离”中国不是出路
郭松民
这篇关于凤姐的文章写晚了,不过晚有晚的好处,可以想的深一点,写的透一点。
关于罗玉凤,有两个问题值得研究,一是罗玉凤为什么能够成名?二是她的那篇阅读量达300多万、赞赏20多万的《求祝福,求鼓励》的鸡汤文为什么如此受追捧?
先说第一个问题。罗玉凤成为“网红”的时间是2009年。这一年是中国成功举办北京奥运会的第二年,上海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办2010年的世博会。虽然美国出现了金融危机,影响了中国的出口,但在四万亿投资的拉动下,中国经济继续保持强劲增长,GDP总量超过德国,直逼日本,即将成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
经济高速增长的后果之一,就是城市化进程急剧加快,白领和中产阶级人口规模迅速扩张,他们是市场上的主要消费者,也担任着教师、记者、编辑等工作,是最爱发表议论的网民和博客写手,掌握着舆论话语权。
2009年,也是微博元年。微博的出现,使信息的传播方式和传播内容都发生了革命性变化,信息传播方式由单向度的传播转为病毒性扩散。
罗玉凤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现的。她自称懂诗画、会弹琴,精通古汉语,“9岁起博览群书,20岁达到顶峰,智商前300年后300年无人能及”;现主要研读经济类和《知音》、《故事会》等人文社科类书籍。
2009年10月下旬开始,罗玉凤在上海地铁陆家嘴站散发相当雷人的征婚传单,开出七条征婚条件,包括必须为伦敦或哈佛大学硕士毕业生,博士生连读。身高176-183左右。长得越帅越好。必须有刘德华那样的帅气、任达华那样的性感,等等。
罗玉凤所渴望的,都是当下中产阶级的标配。她自身的条件和她所希望得到东西,构成了一种巨大的张力。显然她不属于中产阶级,她只能站在中产阶级的栅栏外面把食指含在嘴里向内张望,她是中产阶级社会地位和生活方式的仰慕者,她用一种无望的、极为夸张、自黑自虐的姿态把这种仰慕淋漓尽致的展示了出来。于是她就成了一道风景,在这道风景构成的背景映衬下,中产阶级(或自我认定的中产阶级)显得自信而又优越。
这样一来,围观罗玉凤就成了自鸣得意的中产阶级(或自我认定、自我想象的中产阶级)确认自己优越感的一种方式,是中产阶级确认自己身份、自我认同的一种方式,也是中产阶级相互认同的一种方式。
罗玉凤的存在和表演因此就具有了极大的价值,中产阶级甚至愿意付费来让她长期进行这种表演,她在电视娱乐节目中充当嘉宾,也是微博、微信这两个城市中产阶级新空间中长盛不衰的话题。
现在谈谈罗玉凤的《求祝福,求鼓励》为什么如此受追捧。最新的消息是,罗玉凤说《求祝福,求鼓励》被别人修改过,因此不代表她的本意。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篇文章的内容,其所产生的社会影响,以及整个这一事件所折射的社会和文化心理。
《求祝福,求鼓励》为什么会受到如此追捧?简言之就是用一种饱含感情的语言,加上罗玉凤真实的身世,营造了一个美国才是梦想之地的灰姑娘童话,暗合了时下弥漫在中产阶级人群中的“逃离”情绪。转发和赞赏的人,都不过是借罗玉凤的这杯酒,浇自己胸中的块垒罢了。
这里客观上的原因有很多,包括中国经济增速连续六年下滑;2012年以来两次股灾,据说50万元以上的账户被清理掉了150万个,这似乎意味着一大批家庭从中产阶层中跌落下来;一线城市的楼价得道升仙般的一路飙升,让那些以候补中产阶级自命的大学毕业生灰心丧气,发现个人奋斗可能毫无意义,甚至也包括笼罩在中国北半部的长聚不散的雾霾……
面对种种不尽如人意的问题,中国的主流文化精英给出的建议不是团结起来战胜困难,而是“逃离”!从“逃离北上广”到“逃离中国”!他们总是在各种平台,用真实的或虚构的故事,明示或暗示“逃离”才是唯一出路,就连纯属意外的雷X事件,也成了鼓动逃离的理由。
“逃离”既成为中产阶层(或自我想象的中产阶层)的一种集体无意识或潜意识,以“逃离”为主题的《求祝福,求鼓励》引发巨大共鸣,也就毫不奇怪了。
从更深层的文化心理上来看,近三十多年来,美国早已在中国的当代主流文化中被营造成了“伊甸园”、浪漫的乌有之乡、甚至带有彼岸、故乡般的温暖色彩。在这样的语境当中,美国作为“逃离”的目的地是理所当然的。
尽管占领华尔街运动和特朗普的当选都表明美国梦已经锈迹斑斑,好梦难圆,但在中国的主流文化中,美国梦仍然熠熠生辉,比如连续两集的《北京遇上西雅图》、《中国合伙人》、《我最好朋友的婚礼》乃至更早的《刮痧》,甚至以受到过美国政府迫害的钱学森为主角的电影《钱学森》等,都把美国或西方描绘成了美丽、安宁的理想所在。
“美国梦”不仅被好莱坞这架美国的巨型“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不断的再生产,也在中国的影视文化乃至网络作品中不断的被再生产,这是一个荒诞和匪夷所思的现象。
与美国梦不断在中国的各种文化产品中以充满魅力的形象出现成鲜明对照的是,“中国梦”到目前为止还停留在官方的宏大叙事中,并没有在影视作品中得到任何表现,也许我们在《湄公河行动》中能够捕捉到一点中国梦的影子。
我的朋友刘海波研究员曾经策划了一部展示中国道路自信的故事片(公路片)《大时代》,他将之命名为“献给中国共产党的励志电影”。我参加过两次剧本讨论会,感觉就故事而论在今天的国产电影中当属上乘,但遗憾的是,两年过去了,这部电影毫无开拍的迹象。
中国主流文化对美国的美化,已经达到让许多国人失去了起码客观性的程度。比如罗玉凤写到,她在美国的生活是“住地下室,还没有暖气,窗户外的地沿一直是湿的,比水平面的温度还低好几度,冬天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冻死”,但仍然有“母校的校长在毕业讲话时拿我做例子鼓励学弟学妹们,有媒体找我开专栏,很多名人开始认可我,比如著名矮大紧高晓松”——显然,到美国能不能过上好的生活已经不重要了,到美国本身就是成功。
热衷于美国梦,冷淡中国梦。主流文化界的这种现象在很大程度上解释了中国的中产阶层为什么在遇到困难时会下意识的把“美国梦”作为摆脱困境的出路,而根本没有想到实现中国梦才是更靠谱的摆脱困境的方式。
无论中国的中产阶层遇到什么困难,“逃离”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案,想起美国历史上排华劣迹以及犹太人在奥斯维辛集中营中的遭遇,我就不寒而栗,带有“白人至上”色彩的特朗普的当选更是某种不祥之兆。
美国梦是属于美国人的,中国梦才是属于中国人的。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够打开一扇名叫“中国梦”的幸福之门,而门楣上写着四个大字:“社会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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