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日报评贾浅浅:充满不可描述词语的作品,不是“废”,而是“坏”
“国内诗坛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河南日报客户端2月1日刊发评论文章称,说来尴尬,国内诗坛虽然多数时候都寂寂无声,但却总能以石破天惊之声引起强势围观,颇有些于无声处听惊雷的震撼力。继“梨花体”“废话体”走红之后,“粗话体”横空出世,“教主”贾浅浅,正是作家贾平凹的女儿。
遥想“梨花体”爆得大名之时,诗人赵丽华的“白话式”写作引发巨大争议,甚至掀起了一场关于诗歌意义及创作前途的大讨论。时隔数年,先锋诗人乌青携“废话体”诗作一炮而红,再次引起公众对现代诗人和现代诗的关注兴趣。诗坛代有才人出,尽管公众早已见怪不怪,“粗话体”还是令人三观震碎——那些粗鄙浅陋的描述,真的能以“诗”之名招摇过市?
在所有汉字中,诗无疑是最有“诗意”的,因为其满足了人们对一切美好事物的想象。人们不仅乐于如诗如画的美景,而且忍不住憧憬充满诗意的生活,诗不仅可以传情,而且可以咏志,百般况味尽付其中。自“白话”而“废话”,直至“粗话”,诗歌创作的技术门槛似乎越来越低,更令人难堪的是,格调似乎也一路走低,乃至令人不忍直视。
如果说“白话”和“废话”仍属于表达方式的问题,那么,“粗话体”毫无疑问就是思想品质问题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虽然诗歌创作的门槛一路走低,但诗歌评价的门槛却似乎一路高企,以至于无论面对怎样天雷滚滚的诗作,总有人以“你们不懂艺术”之名大加挞伐。
贾浅浅意外走红之后,类似的声音再次响起,除了“你们不懂诗”的习惯性自负之外,还有一种声音是“以偏概全”。言下之意,贾浅浅的诗集中收录了很多作品,“好事者”却偏偏拎出几首来说事。既然收录进专集,想必每首诗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任何诗人都不可能字字珠玑,但终归要为自己写的每一个字负责。这不是文学审美,而是诗家底线,怎么就不容置喙了呢?
坦白说,诗词鉴赏是需要一定文学底蕴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大众审美可以被直接无视,更不意味着大家一定要从下里巴人的叙述中,咀嚼出阳春白雪的诗意。现实生活中,有人似乎固执地认为,如果想要评价一枚鸡蛋,你就必须先做一个母鸡。这种“你行你上”的逻辑,看似充满专业的力量,实则不过是“圈子文化”的捍卫者,而这样的“圈子文化”,无疑是文学艺术之类高雅领域,与大众审美渐行渐远的标志。
评价一首“好诗”也许并不容易,不过,评价一首“坏诗”也许并没有那么难。无论任何时代的任何地方,充满粗鄙词汇的大白话,恐怕都很难与诗意联系在一起。因为贾浅浅,她的父亲贾平凹也再次进入公共视线。相比起写诗,以小说创作为业的贾平凹,无疑更加追求“写实”。尽管如此,在贾平凹的代表作《废都》中,他也只是含蓄地以“此处省略多少字”来代替,未尝直接挑战大众审美与公序良俗。相比之下,行事刁钻的贾浅浅也算是用“废诗”弥补了《废都》的缺憾。
其实,用“废诗”来比喻贾浅浅的诗作,终究还是客气了——那些充满不可描述词语的作品,不是“废”,而是“坏”。当此之时,真正应该对这些作品进行综合评估的,不是各路文学评论家,而是扫黄打非部门。文学的表述方式有无数种,“涉黄”无疑是最恶劣的那一种。
新华社评“尸字头”入诗:或可自赏,莫付流觞
另据新华社消息,一位女诗人的几首作品因嵌入不少“尸字头”汉字描摹“黄白之物”,招致批评。批评意见可能未窥全豹,争议之诗或为游戏之作。但文学创作的基本原则还是要遵循的——图自赏,创新可以大胆尝试;为流觞,诗文不能有伤大雅。
中国有着古老的诗歌传统,“诗言志、歌咏言”,用诗歌表达自己的心声,是诗人的自由,应该尊重。但是袒露心声,也应该尊重诗歌之美、诗人身份乃至于读诗爱诗之人的耳目。试想“武乡侯骂死王朗”时,羽扇纶巾的诸葛孔明若满口“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时的“粗鄙之语”,那实在是一件煞风景的事。
与“五谷轮回之所”相关的事物,并不是说一概不得入诗入文,毕竟《庄子》中就有“道在屎溺”的说法,文艺作品中适当地打破禁忌,也确实是一种创作手法,可以更好地触动受众的心灵。但是,人皆有羞恶之心,“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过度解构也会引发受众的反弹,所谓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篇尾感慨佛狸祠下乌鸦留下的一片狼藉,要借用“一饭三遗矢”的典故,但是作者避开禁忌点到即止,以一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代之,终成被人激赏千古的警句。
《汉书》三班、建安三曹、眉山三苏、小仲马是大仲马“最好的作品”……文学史上的家学渊源,古今中外屡见不鲜,也被无数为人父母者所艳羡。我们要防止对名宿之后有过多的恶意猜想,但是全社会也有理由希望他们能在继承创新上下功夫,或青出于蓝,或别开生面。这是公众喜闻乐见的。
另外,《新京报》2月2日刊发评论文章《贾平凹女儿的诗可以批,但别因身份而预设立场》指出,借“贾平凹之女”身份发挥并非不可,但也不能没有边界。现在很多网友对贾浅浅的质疑,是基于想象出来的“猫腻论”“内幕说”。但摘取诗歌片段加以非议,很难为立场先行下的脑补结论提供支撑,也更像是为黑而黑。
文章认为,没错,对于诗歌,可以有很多主观的评价标准。但不管怎么说,评价标准宜“就诗论诗”——至少,是用诗的标准来评价诗本身。那种断章取义的评价,才是真的“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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