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13日和15日，美国著名中国问题专家克罗宁和葛莱仪分别在国会“美中经济与安全审查委员会”南海问题听证会上阐述了对南海问题的看法， 两人“不约而同”地建议对中国实施“强加成本战略”(Cost Imposition Strategy)。该战略构想初见于2014年下半年“新美国安全中心”的系列研究报告中，如今正逐渐成为美国学界对华战略的共识。

　　8月21日，美国国防部公布首份《亚太海上安全战略》报告，其中隐约可见“强加成本战略”的影子。“强加成本战略”正在向美战略决策层扩展，逐步成为美制定对华政策的重要依据。对此，我们应当高度重视，积极应对。

“强加成本战略”企图增大我海上维权成本，迫使我屈服

　　“强加成本战略”的战略目标是：以当前南海争端为抓手，以多边和单边方式加深介入南海问题，综合运用军事、外交、法律、舆论等多种手段对我施 压，增大我南海维权成本，改变我对南海维权行动的成本与收益评估，迫使我屈服，以此提升美国在南海的影响力，推动形成美国主导的、基于规则的地区安全架 构。

　　其基本思路是：在国家战略层面制定长远的南海对华战略规划，加强与盟国相互协调，加强多种手段的相互配合，以达成最佳施压效果。强调要平衡好军 事、外交、法律等各方面因素，形成美南海总体战略框架。在建议对我示强的同时，反对将南海问题“过度军事化”，避免与我发生正面冲突，保持遏制与接触之间 的平衡，努力将我纳入美国主导的地区规则和秩序之中。

　　“强加成本战略”提出了一系列具体的对策建议。

　　在军事上，加大美军在南海活动强度，显示美动用军事力量应对海上事件的决心，反制我海军或海上执法部门的“海上胁迫”行动，以此增大我海上维权行动的军事风险;

　　在外交上，以菲、越为重点，深化与东南亚国家的安全合作，加大拉拢日、澳介入南海的力度，构建南海反华联盟，以此增大我经营周边的难度;

　　在法律上，提高美国运用海洋法构建地区海上安全秩序的影响力，继续要求我说明“九段线”的具体内涵，并欲对台湾施压，要求其对“九段线”内涵做出说明，支持菲律宾的南海国际仲裁，并为其提供相关帮助，以此否定我南海主权主张的法律基础;

　　在舆论上，要求有关行政部门对我在南海军事、外交、法律、信息等方面的动态保持准确、持续、密切跟踪，并建立权威信息发布机构，适时公布我在南海所谓“破坏稳定”的行为，以此抹黑我国际形象。

“强加成本战略”可能成为美应对我海上维权的基本战略框架，将对我海上安全产生深刻影响

　　“强加成本战略”的提出，预示着美在南海对我挑衅性军事行动将明显增强。随着美不断推进亚太“再平衡战略”，南海已经成为美对我牵制与围堵的重要抓手。

　　“强加成本战略”要求美军加强在南海的军事存在，增大针对我的军事行动强度及威慑力度。可以预见，未来美军在南海的兵力部署与运用对我挑衅姿态将更加突出。

　　在兵力部署方面，美将加快濒海战斗舰在樟宜基地的轮换部署，尽快完成4艘濒海战斗舰的部署计划;加速推进2014年签署《美菲加强防务合作协 定》，加快美军兵力、装备和物资在菲律宾的预置;强化与越南的安全合作，签订相关加强防务合作协定，实现在金兰湾实质性兵力部署。

　　在兵力运用方面，以“航行自由项目”为抓手，加大美舰机在南海、特别是我建设岛礁附近海域的活动强度，极有可能进入我建设岛礁12海里范围内， 强化对我挑衅与威慑;开展对我针对性更强的联合军演，在地点上，将更加靠近我建设中的岛礁，在时机上，会更接近我与有关国家海上争端爆发、升级等敏感时 期，以此显示美国的关切和能力，冲击我南海主权主张。

　　在海上安全合作方面，深化与南海有关国家的军事合作，重点提高其“海域感知能力”，加强对争议海域的侦察监视;帮助南海有关国家建立最低限度的 近岸及近海防御能力，形成与地区国家互联互通的“海上行动图景”。由此可见，未来中美海上军事活动的针对性和敌对性会有所增强，因此而引发海上摩擦的可能 性也会增大。

　　“强加成本战略”揭示出美国借力南海构建其主导的地区安全架构的战略企图。“强加成本战略”提出，要充分运用美同盟体系应对南海问题，提升美在南海影响力，构建美国主导的、“基于规则”的南海安全架构，并强调这是“符合美国国家利益、且影响更加深远的战略举措”。

　　可见，强化同盟体系不仅是美南海搅局的重要手段，更是其长远战略目标的重要组成部分。未来，美将继续以军事手段为先导，以军事合作机制为主干， 与菲、新、泰等传统军事同盟深化合作;以越南、印尼为重点，建立基于意愿和共同利益的安全伙伴关系，强化美主导的南海军事联盟体系。

　　在此基础上，继续发挥其在南海无主权诉求、地位相对超脱的有利条件，在地区事务中扮演“仲裁者”“调解者”的角色，拉拢盟国、增大影响，构建其主导的、更加灵活的南海安全架构。

　　“强加成本战略”暴露出美“以规则制我”的心态更加迫切。“强加成本战略”强调要建立“基于规则”的南海秩序，建议美国政府鼓励南海有关国家先行达成《南海各方行为准则》草案，或者签订将中国排除在外的东盟海上安全“友好合作条约”，作为《准则》的替代方案，以此迫使我在《准则》谈判中让步。

　　同时，通过多种途径，颠倒黑白，渲染中国在南海“欺凌弱国”以及“违反国际海洋法”的行为，捏造我“强横、规则破坏者”的形象;建议国会采取措 施公布我在南海所谓“破坏稳定”的行为，要求国防部在年度“中国军力发展报告”中增加我在南海行动的部分，要求太平洋总部司令在向参众两院军事委员会作态 势报告时增加我在南海行动的内容;建议支持建立地区信息共享中心，拓展新加坡樟宜的反海盗信息中心功能，使其成为以东盟为基础、美国领导的、开放的信息中 心。

　　美希望通过以规则规制、舆论抹黑的方式，加大对我施压力度，迫使我回到美主导的国际规则中来，以此牵制我海上维权行动，限制我力量发展。

保持战略定力，在与美周旋中不断强化我南海战略优势

①顺势而为，将我力量发展外化为有利战略态势

　　第一，应当从经略南海的战略高度出发，完善建设岛礁功能的顶层设计，根据形势发展协调推进、不断完善建设岛礁的军用、民用功能，尽快发挥其作用，固化岛礁建设的成果，尽快形成并扩大我南海战略优势。

　　第二，应利用南海岛礁建设成果，有计划、有步骤地增加海上航行、海洋环境监控、资源管理、科学研究等方面的公共服务，为地区国家提供水文、气 象、预警、救灾、医疗等人道主义和公共安全产品，强化大国担当，塑造地区负责任大国形象，弱化有关国家对岛礁的军事功能过度渲染的效果，降低“中国威胁 论”的负面影响。

　　第三，通过倡议举办地区海军论坛、召开海上安全问题研讨会，在国际海洋安全舞台上更多地发出“中国声音”。通过创设平台、设置议题、主动出牌，逐步积累战略主动，影响或主导地区海上安全机制的形成。

②斗合相济，在与美周旋中壮大自己

　　尽管当前中美在南海战略竞争呈现加剧的趋势，但尚未危及美核心利益，美不愿为此与我发生直接军事冲突，这为我与美周旋提供了足够的战略空间。

　　应当着眼长远，保持足够的战略耐心，以斗争与合作的两手对其接触与遏制的两面, 有张有弛、灵活应对，稳步实现中美在西太地区力量对比的转换。

　　一方面，继续加强沟通与交流，管控好危机，避免与美正面相撞。推进中美海空行为准则的磋商，落实好海上意外相遇规则，并向南海国家推广，使之确实成为各国海军在南海活动的行为准则。

　　另一方面，坚持积极防御的战略方针，按照“非对称”的斗争原则，不断深化和拓展军事斗争准备，稳步提高我整体战略威慑能力和反制能力，使美不敢对我轻启战端。

　　同时，增强机遇意识，化危为机，在与美周旋的过程中，查找我薄弱环节，并以此为引导，加强我南海军事能力建设与兵力部署的针对性，根据暴露出的问题，补足短板，使我海上军事斗争准备和力量建设更加扎实、有效，在斗争中不断壮大自己。

③把握在南海舆论斗争话语权，扭转于我不利的国际形象

　　当前，南海斗争在很大程度上是舆论战、法律战。我应顺应形势的发展，配合西南沙建设重点的转移，积极筹划、主动发声，提高舆论斗争的主动性和有效性，改变当前我在舆论斗争中的不利态势。

　　第一，切实将舆论斗争摆在南海维权的重要位置。对于南海重要行动，应当进行舆论风险评估，制定舆论宣传和应对预案。努力做到在重大敏感问题上不失声、不缺位，主动发声与快速应对相结合，引导、影响舆情向对我有利的方向发展。

　　第二，努力提高舆论宣传的国际传播能力。应当利用好新华社、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等主流国际传播平台，加强利用英文媒体宣传的 力度。根据海外受众的思维模式和接受习惯，多用事实、数据说话，多用国际共性方式、模式和语言说话，“中话外说”“硬话软说”，提高对外宣传的吸引力和感 染力。

　　第三，应当加强与国外智库的学术交流合作，阐明我南海政策立场，澄清事实、消除误解，反击别有用心的污蔑中伤。努力影响“有影响力的人”，并通过他们影响所在国民众的认知和舆论，改善我在南海问题上的国际形象。

④开展两岸“九段线”研究合作，推动南海共同维权。

　　针对美对台施压、迫使其对“九段线”做出对我不利解释的现实可能，应加强与台在南海维权，特别是南海法理斗争中的合作。目前台海局势相对稳定，两岸在南海具有共同的民族利益，双方存在开展合作的可能与条件。

　　而且，1993年台湾“立法院”通过《南海政策纲领》，将“九段线”内水域称为“历史性水域”，使两岸南海维权合作具有法理基础。利用两岸南海维权中的积极因素，推进两岸合作，是牵制美加深介入南海、解决南海争端的一步“活棋”。

　　当然，囿于当前台湾特定的政治局势，以及台当局在南海合作问题上的消极态度，短期内两岸开展实质性合作难度很大。鉴于此，应主动提出倡议，做出积极姿态，逐步尝试在南海维权方面开展合作。

　　可以考虑从不太敏感的领域开始，先对“九段线”的历史、内涵等问题进行学术交流与合作研究，在此基础上，建立两岸南海合作对话机制，推动两岸共 享南海信息资源，逐步推进南海油气资源开发、维护南海渔业资源、协同保护和管理渔业资源等方面的合作;逐步建立维护南海航运安全、开展海上搜救等领域的合 作机制;待时机成熟以后，可尝试在南海的联合巡逻、联合打击海上犯罪等方面进行合作，并逐步向军事安全合作推进，逐步改善两岸军事关系、增加军事互信、深 化军事合作。

　　(作者：海军军事学术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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