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关于加强党的建设的几个论断

梁  营

摘要：在70年的革命生涯中，陈云始终高度重视党的建设。他指出，没有政治观点就很容易出毛病，要求党员必须自觉维护党的核心和党中央权威，对党忠实、言行一致，坚决做到“四个服从”，同时强调要严肃党内政治生活；他是学习的模范，认为学习是共产党员的责任，强调党员既要学理论，也要学文化；他把纪律视为共产党人的重要武器，强调要靠纪律维护党的统一，要求党员无条件遵守、真心地具体地遵守党的纪律；他高度重视支部工作，指出支部必须在实质上真正能起核心的堡垒的作用，既要把党员队伍建设好，又要把群众工作做好，为此党员干部要掌握正确的领导方式和工作方法，注重调查研究，区分中心工作与经常工作等。学习陈云关于加强党的建设的重要论断，对做好新时代党建工作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陈云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在长达70年的革命生涯中，他始终高度重视党的建设，认为把党建设好，是“完成党的政治任务的决定因素”[1]。他注意总结实践经验，深入研究党建工作特点和规律，在加强党的建设方面提出了许多重要的思想和观点。本文拟重点选取和分析陈云相关论述中的几个代表性论断，剖析陈云对加强党的建设的重大意义、关键内容、有效途径等问题的认识和思考。认真学习陈云关于加强党的建设的这些重要论断，对于我们当前做好新时代党建工作仍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一、“没有政治观点，就很容易出毛病”

陈云认为，“政治是重要的，我们共产党就是搞政治的”[2]，必须“加强思想政治工作，端正路线和方针、政策”[3]，如果“没有政治观点，就很容易出毛病”[4]。作为党员干部，要时刻讲政治，努力提高政治水平。他强调，考察一个人是否能入党，首先就是看是否具备政治条件，而挑选干部，标准概括起来就两条：一要讲政治、二要讲能力，其中又尤以讲政治为主。[5]在陈云看来，加强党的建设离不开讲政治，而讲政治主要包括以下四方面：

第一，维护党的核心和党中央权威。不管是在革命战争时期还是新中国成立后，作为中央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陈云始终是讲政治的模范，是维护党的核心和党中央权威的模范。革命战争年代，他服从党中央的领导，为确立毛泽东在全党的领导核心地位作出了重要贡献。1942年元旦，中共中央在延安举行新年团拜会，时任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组织部部长的陈云明确提出，中国共产党成立已20多年，“最大的成绩，就是我们党培养出了一个领袖，我们选择了这个领袖，就是毛泽东同志”[6]。新中国成立后，陈云坚持维护党中央的团结统一和毛泽东的核心地位。1953年，党内发生高岗、饶漱石进行分裂党的活动、破坏党的团结的严重事件。在这一过程中，陈云与高岗、饶漱石分裂党的活动作了坚决斗争，并受毛泽东委派，代表中央到地方向有关方面负责人传达中央精神，强调要维护党的团结统一。1954年，党的七届四中全会召开，通过《关于增强党的团结的决议》，强调“党的团结的利益高于一切”，“党的团结的唯一中心是党的中央”。[7]陈云在会上专门发言，批评高级干部中存在的个人主义，指出“高级干部要提高革命警惕，提高革命嗅觉”，“这是我们党的团结的可靠保证”[8]。进入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后，陈云同样把维护党中央权威摆在突出位置。1994年，陈云在同上海市负责同志谈话时，就解决当时全国经济社会发展中存在的困难和问题特别强调要维护党中央的权威，认为“如果没有中央的权威，就办不成大事，社会也无法稳定”[9]。

第二，对党忠实，言行一致。陈云要求，党员“要忠实于无产阶级事业，忠实于党”[10]。什么是忠实？陈云认为，“忠实，讲得具体一点，就是革命利益高于一切，有为党慷慨牺牲个人一切的决心”[11]。无论从事哪一方面的工作，陈云在评价党员干部时，都着重看这个人是不是对党忠实，是不是言行一致。他强调，党内不允许“有对党言行不一致的党员，不允许任何党员对党讲一句假话”[12]。陈云定义的合格共产党员的六条标准，第二条就是要把革命和党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以革命的和党的利益高于一切的原则来处理一切个人问题；第四条就是时刻忠于革命和党的决议。他指出，说假话、对组织隐瞒，欺骗组织和人民，这是剥削阶级政党的恶习。[13]共产党员必须时时与错误的思想意识作斗争，保持言行一致，否则党内将无法建立互相信任，党的意志也无法统一，铁的纪律也将形同虚设，共产党的无产阶级组织性将大打折扣。共产党员如果把个人利益放在第一位，吹牛拍马，耍两面派，显然不是对党忠实。而对言行不一并且经过教育仍不加改正的党员，不管口头上如何革命，不管过去功劳多大，都要清除出党；对那些依靠欺骗手段混入党内、政治上别有企图的破坏分子，更是要提高警惕。

第三，要坚决做到“四个服从”。1938年，党的六届六中全会召开。为了厘清党内争议，健全党的民主集中制，巩固党的团结统一，毛泽东在会上强调全党必须贯彻落实“四个服从”，即个人服从组织、少数服从多数、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之后，党的七大将“四个服从”写入党章，成为全党必须遵守的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四个服从”，“既是党最基本的组织原则，也是最基本的组织纪律”[14]，其中最核心并且最重要的就是全党服从中央。1940年3月，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第五期学生毕业大会上，陈云就“四个服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认为，个人对组织、少数对多数、下级对上级、全党对中央，不仅要服从，而且这个服从应该是“无条件”的。[15]“组织、多数、上级、中央的决策正确时，自然要服从；如不正确，或不完全正确，怎么办？在行动上必须服从，同时应该按党章规定的权利，提出建议，或保留自己的意见。”[16]他告诫那些自恃工作能力强、地位比较高、资格比较老的党员，务必不要把自以为正确作为不服从的借口。陈云还坚决反对在党内进行“私人拉拢，搞个人系统”[17]，认为这是最可耻的，结果只能是害党害己。

第四，严肃党内政治生活。严肃党内政治生活，是旗帜鲜明讲政治的必然要求，也是加强党的建设的必由之路。陈云反复强调严肃党内政治生活的重大作用，告诫党内生活不正常是非常危险的。陈云指出，党内政治生活要制度化，多长时间开一次会，怎么开会，要立规矩。[18]同时，只有把思想政治问题放到讲政治的高度，通过正常的党内政治生活严肃认真地解决，勇于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我们的党才能团结，才能坚持真理、改正错误，党的事业才能兴旺发达。党的任何一级组织都要允许不同意见存在，“不怕人家讲错话，就怕人家不说话”[19]，党员都有在党内发表意见、讨论问题的权利。当然，有不同意见要在党内说，要在党支部按照组织程序和组织原则严肃地提出来。此外，光靠少数领导干部发现我们工作中的问题、缺点和错误，那是不够的，必须发扬民主，从广大干部群众中汇聚智慧。总之，要实现“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20]。

二、“学习是共产党员的责任”

陈云非常重视学习，强调“学习是共产党员的责任”[21]。他批评了一些同志“总以为只要一天到晚不停地工作，就算尽了我们对党的全部责任”的想法，认为这种想法是很不全面的，对推进工作也是有害的。陈云说：“一天到晚工作而不读书，不把工作和学习联系起来，工作的意义就不完整，工作也不能得到不断改进。”[22]他认为：“学习是做好工作的一个条件，而且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23]只有把学习和工作结合起来，才能不断提高工作水平，更好地把党和人民地事业向前推进。

学习什么呢？首先要学理论。陈云指出：“我党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战斗的党，首先，我们要学习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理论，才能培养自己成为一个真正有能力的有坚强党性的共产党员。”[24]比如，在革命战争时期，他就指出，党领导人民军队要战胜敌人，打败侵略中国的帝国主义和各类反动派，必须懂得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不懂得马列主义理论，就好比瞎子走路，会迷失方向。“共产党员有了革命的理论，才能从复杂万分的事情中弄出一个头绪，从不断变化的运动中找出一个方向来，才能把革命的工作做好。”[25]在理论学习中，陈云还特别强调学哲学，学习正确观察、分析与解决问题的思想方法，也就是要学习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陈云一贯反对机械地背诵马列主义经典著作的条文，而是积极倡导学习理论中蕴含的基本精神和核心要义，学习其中蕴含的观察和解决问题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理论上、思想方法上搞好了，对党对革命是有很大好处的”[26]。其次要学文化。这一点，陈云是有所指的。他认为，“要读懂马列主义，而没有一般的知识，那马列主义也不容易消化、掌握和接受”[27]，从而难以分辨什么是真正的马列主义，容易陷入教条主义的泥淖。只有努力提高文化水平，才能做到真正读懂马列主义，避免出现唯书是从。学文化是学其他知识的基础。特别是在革命战争年代，文化程度低的党员首先要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只有文化程度的提高，才能求得政治上的更加进步”[28]。当然，学文化不仅是识字，还要学习各方面的知识，包括军事知识、历史知识、自然科学知识，等等。

除了明确学什么，还要知道怎么学，也就是要掌握正确的学习方法。陈云认为，每个人的文化程度不同，工作生活环境不同，学习的方法也不尽相同。陈云的学习方法，归纳起来有五个方面：一是老老实实做小学生，《共产党宣言》《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哲学概论》等基本书目要一本一本地读，每字每句都要读懂，不懂的就要认真请教。二是学习理论要联系实际。三是读书要做笔记，这可以帮助读书人认真思索、深刻理解。四是可以成立学习小组，大家一起学习、一起讨论、互相启发。五是订出学习计划，与懒惰作斗争，坚持不懈。[29]

在抓好学习方面，陈云坚持终身学习，以自己的实际行动作出了表率。小时候由于家庭经济困难，陈云数次辍学回家，这使得他深知学习的重要性，比起平常人更能珍惜一切可以学习的机会。在商务印书馆期间，陈云将工作之外的时间，几乎全部拿来学习，每天不是读书练字，就是到夜校听课。他还多次到党内流动训练班，去阅读《共产党宣言》《国家与革命》等马列主义经典著作，思想觉悟和理论水平有了明显提升。1935至1936年在莫斯科期间，陈云进入列宁学校学习。面对这次难得的系统学习马列主义的机会，他刻苦学习，还因此获得了学校颁发的“学习突击手”称号。陈云不仅自己带头刻苦学习，而且注重带动身边的人一起学习。1937年，当看到到达新疆休整的西路军指战员普遍文化程度较低的情况时，他提出要组织指战员开展学习，并发动大家对枪杆子和笔杆子的关系等问题展开热烈讨论，使大家普遍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开始沉下心来学习文化知识和军事知识。陈云还亲自给大家上政治课，作政治报告。在他的推动下，学习在各级指战员中蔚然成风，文化素养有了明显提升。[30]之后组织的语文和算术测验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参加测验的官兵有近一半人达到90分以上。1938年，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作出关于学习问题的决议，号召全党学习和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陈云积极响应号召，在中央组织部成立学习小组并任组长，带头系统研读和学习马列主义理论著作。在学习中，首先由每个人自学原著，在此基础上，每周组织一次讨论会，由一个或两个同志作主要发言，然后大家进行讨论补充，一直坚持至全党整风运动结束。[31]1942年2月，毛泽东先后在中央党校开学典礼和中央宣传部干部会议上作《整顿党的作风》和《反对党八股》的报告，全党整风运动正式开始。为了把整风运动引向深入，同年5月，中央成立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央总学习委员会，爱好学习的陈云成为五名成员之一。1969年10月，由于战备等原因，陈云疏散至江西“蹲点”生活。行前，他特别交待身边工作人员带上《马克思恩格斯全集》《资本论》《列宁全集》《斯大林全集》《毛泽东选集》《鲁迅全集》等书，以便到江西后继续抽空看书。在晚年，由于眼疾，陈云看书读报少了，但仍坚持每天早晚收听半小时新闻广播。正如他身边工作人员所回忆的，陈云“一有空就学习，这已成为他的生活习惯”[32]。

三、“维护党的统一，不靠刀枪，要靠纪律”

党的团结统一是我们党能够战胜一切艰难险阻的重要保证。在如何维护党的统一方面，陈云十分看重纪律的作用，把纪律作为共产党人的重要武器。他指出，“维护党的统一，不靠刀枪，要靠纪律”；“全党严守党纪是革命胜利的一个重要条件”；“无产阶级政党如果没有铁的纪律，就不能巩固自己，团结群众，坚持斗争，战胜强敌”。[33]1943年3月，在出席中央组织部和中央文化工作委员会在延安召开的党的文艺工作者会议上，陈云专门就要不要遵守党的纪律作了讲话。他强调，“严格地遵守党的纪律为所有党员及各级党部之最高责任”[34]，这是六大党章规定的，均应毫无例外地遵守。陈云还指出，如果不遵守纪律，大家就不会取得政治上组织上行动上的一致，就会落得毛泽东所讲的“亡党亡国亡头”的下场，并且一定不可避免。他形象地说，“我们的党是一个战斗的党，我们在斗争中依靠的武器，唯一的就是纪律”，只有“由有纪律的党领导群众斗争”，才有了机关枪，“并且越是有了机关枪，就越要依靠纪律”。[35]

那么，应该如何遵守纪律呢？陈云从三个方面作了回答。首先，“党的纪律是统一的，必须无条件遵守。”“严格地遵守党的纪律为所有党员及各级党部之最高责任。无特殊人物，无特殊组织。”[36]领导干部、领导机关必须成为严守党纪的模范。其次，遵守纪律必须是自觉的。陈云强调:“坚定的革命者视纪律为自由。”[37]凡入党者都应有此自觉性，遵守纪律要从自己做起。再次，纪律要真心地遵守和具体地遵守。陈云指出：“所谓真心地遵守，就是要心口一致、言行一致。”[38]嘴上说遵守纪律并不难，但我们共产党人要求的是不但要这样说，关键要这样做。“所谓具体地遵守，就是要在各种具体的情形下面来遵守。”[39]比如，个人要服从组织，下级要服从上级，就要求党员既服从党中央，又服从支部和直接的上级。陈云强调：“具体地遵守纪律，就一定要服从支部，服从直接的上级，即使上级的人比你弱，你也一定要服从”，“因为假如谁都是觉得自己的本领强，自己的意见对，没有一个约束，结果就谁都服从自己，不服从别人，而党的统一就完全没有可能了”。[40]为此，陈云提出的合格共产党员的六条标准中，第三条就是坚决地自觉地遵守党的纪律，使自己成为遵守党纪的模范。[41]

要做到严肃党的纪律，除了党员真心地具体地遵守党的纪律以外，还必须对违反纪律的人给予必要的纪律教育和制裁。陈云要求，各级党的负责人，都应时常对本级组织的纪律教育情况详加检讨和总结，并把纪律教育作为日常考察的一个内容，坚持在每个具体违反纪律的问题上给党员以纪律教育。1940年，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第五期学员毕业大会上，他专门强调了纪律，指出：“为维护党的铁的纪律，每名党员、每个组织，都应该自觉自愿地接受其他党员和上下周围组织的监督，同时诚恳虚心地接受群众的监督。”“纪律有强制性。不自觉遵守，必须强制执行。明知故犯者，要给以处分；情节严重而不愿改正者，应开除出党。”[42]新中国成立后，陈云坚持严于律己，自觉作遵守纪律的模范。改革开放后，陈云兼任中央纪委第一书记，对维护党纪国法和抓党风尤为重视。1980年2月，党的十一届五中全会正式通过的由陈云指导起草的《关于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就是一部比较全面系统的党内法规，为我们党切实树好党风、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提供了遵循。1982年，在中央纪委编印的一份反映广东一些地区走私活动猖獗的信访简报上，陈云这样批示：“对严重的经济犯罪分子，我主张要严办几个，判刑几个，以至杀几个最大恶极的，雷厉风行，抓住不放，并且登报，否则党风无法整顿。”[43]这些都体现了陈云维护党纪国法的决心和意志。

四、党支部“要在实质上真正能起核心的堡垒的作用”

陈云十分重视党的支部工作。每到一个工作地点，他都要首先详细了解这个地方党组织的基本情况，经常参加党组织特别是支部的工作会议，并尽可能地利用支部去开展各项工作。1938年，他兼任中央党校校长之后，经常向学员讲授党的建设课程，其中“支部工作”就是重要一课，授课提纲也由他亲自撰写，其讲授内容和方法都很有特点，深受学员欢迎。1939年6月，陈云在中共中央机关刊物《解放》第73期发表《支部》一文，就支部的组织、任务和领导谈了自己的看法。陈云认为，“支部不但要在组织形式上具有核心的堡垒的姿式，而且要在实质上真正能起核心的堡垒的作用”，“要领导党、政、军、民、学各项工作”。[44]如何使支部真正发挥堡垒作用，陈云说得很多，归结起来，主要是对内和对外两个方面。

对内，要把党员队伍建设好。陈云指出：“支部在革命斗争中领导和教育党员，培养党的干部。所以支部是党的基本组织，是党的力量增长的主要源泉。”[45]支部是由一个个党员具体组成的，党员水平的高低、党员队伍建设的质量好坏，直接影响支部作用的发挥。

要把党员队伍建设好，首先要把好入口关。什么人有资格加入中国共产党，这是党的组织建设必须高度重视的一个问题，也是每名党员应该通晓的问题。1939年5月，陈云在中共中央机关刊物《解放》第72期发表了《怎样做一个共产党员》一文作了详细阐述。他指出，入党是一项政治性非常强的工作，要严肃对待，入党条件要紧盯党的性质和党员的成分。只有真心承认党纲，一切服从组织和愿意将自己全部贡献给解放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共产主义事业的分子，才能加入共产党。他要求，党一方面要注意从工人阶级中吸收最觉悟、最积极和最忠实于工人阶级事业的优秀分子加入，另一方面也要注意吸收能够献身于共产主义和无产阶级事业的贫苦农民和革命知识分子。入党对象选定之后，陈云强调，入党还必须经过严格的手续和候补期，决不可忽视和忽略了事。[46]

同时，要教育培养好现有党员队伍。陈云指出：“支部是教育党员训练党员最基本的学校”[47]，要求支部对党员进行有计划的教育，让每名党员都成为合格的共产党员。陈云认为，成为一名合格共产党员是有标准的。一是终身为共产主义奋斗。要坚信共产主义必然实现，对于工人阶级和中国人民、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有不怕牺牲、不怕困难和奋斗到底的决心。二是革命的利益高于一切。三是遵守党的纪律，严守党的秘密。四是百折不挠地执行党的决议。不能只是口头上拥护党的决议，要在实际工作中，特别是在困难中，在生死关头时，坚决地执行决议。五是在群众中发挥先锋模范作用。无论在何时何地的一举一动，都必须给非党群众一种好的影响，使他们更加信仰我党，更加敬重我党。六是加强学习。要随时随地学习理论和文化，努力提高自己的政治水平和文化水平，培养政治远见。[48]关于教育党员，陈云很讲方法。他不赞成简单灌输理论条文，也不赞成“一刀切”的教育方式，而是认为要根据不同党员文化水平的高低采取不同的方式，要用“现成的事例和经验教训，教育党员”[49]。陈云还特别强调，支部领导机关和支部中党龄较长的党员，应该担负教育新党员的责任，要以自己在思想作风上、工作上、遵守党纪上的模范行为做表率。[50]

对外，要做好群众工作，通过支部发挥党的领导作用。陈云深刻认识到：“支部是党的最下层的组织，也是党的最基本的组织。党的一切口号、主张、政策，依靠支部才能具体深入到群众中去。”[51]

支部开展群众工作的目的，就是要争取周围的群众接受党的领导；支部开展群众工作的形式，必须依据当时当地的具体环境和群众的切身需要来作适当选择。比如，抗日战争时期，支部要落实党的各项主张，领导群众组织武装力量、农民救国会、妇女救国会、青年救国会、工人救国会等群众团体，参与民主选举，保证根据地政权成为群众自己所管理的抗战的革命的政权。而新中国成立后，支部要宣传贯彻党的各项方针政策，动员人民群众巩固新生人民政权，团结一致为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而努力奋斗。

陈云还指出，支部不仅应该接受并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而且应该帮助群众解决困难，把解决群众切身问题列入经常议事日程。群众日常问题解决得好，支部和党员在群众中才能得到拥护。[52]他要求，支部及其每名党员都必须密切联系群众，了解群众的情绪，倾听群众的呼声，向群众有计划有针对性地宣传解释党的政策方针和部署。[53]当然，支部和党员不能采用包办的方式，要以民主的作风与群众一起工作，要尊重群众、相信群众，向群众学习。“什么东西都要依靠群众，经过群众去做，这是我们最要注意的。”[54]而陈云本人也是十分善于做群众工作，并通过支部发挥党的领导作用的。比如，1933年，陈云正担任中华全国总工会中央执行局党团书记。他在工作中发现工人与雇主签订的合同存在千篇一律机械照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劳动法》等问题，工人意见很大。为了解决这些问题，纠正工作中的错误偏向，陈云在闽西选择了一家经营南北土特产的京果业店铺，探索重新签订劳动合同的做法。这是他充分利用支部开展工作的一个典型案例。陈云首先找店铺里的中共党员详细了解京果业的营业情况和之前合同的执行情况。充分了解情况后，陈云三次召开党支部会议，以党支部为中心去动员群众，以加强对重新签订合同这项工作的全面领导。充分利用支部的中心作用而不代替支部去开展工作，使得重新签订合同工作顺利完成。[55]

领导方式和工作方法是做好支部工作的关键。陈云认为：“要把正确的决议运用到群众中去，成为对实际工作的指导，还必须经过一种灵巧的工作方法和艺术的领导方式。”[56]在《支部》一文中，他提出，“要经常注意挑选和培养支部书记和支部委员（或干事），在政治上工作上教育他们，帮助他们掌握开展工作的方法”[57]。另外，在《这个巡视员的领导方法好不好？》一文中，陈云又以一个看似很努力工作的巡视员为例，具体剖析在领导方式和工作方法上存在的错误之处，让大家意识到，不正确的领导方式和工作方法，不仅妨碍支部人员的积极性，还会阻碍支部工作的进步。那么，正确领导方式和工作方法有哪些呢？陈云特别强调如下三条。

第一，“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间去弄清情况，用不到百分之十的时间来决定政策”[58]。陈云有一个好习惯，就是每到一个工作地点，首先要深入调研、详细了解当地的经济状况、社会关系和党组织状况，然后再提出建议或作出决策。他指出：“地方党部及领导某一支部的同志，要使自己的领导正确而适当，就必先熟悉这个支部党内党外的具体情况。”[59]对于怎样搞调研，他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比如，要亲力亲为。1937年底，陈云开始担任中组部部长后，就高度重视并亲自抓调查研究与制定干部政策、干部调配等工作。1938年3月，他专门向中央书记处建议，调一些下面的干部到中央汇报工作，以了解情况。当时，不论来的是大区书记，还是乡村支部书记，他都亲自接待和交谈，有的甚至一谈就是三天，有时甚至谈到深夜。1961年，为响应毛泽东提出的“大兴调查研究之风”的号召，摸清国内经济情况，陈云分两次前后共历时5个月，赴10余个省市进行调查。又如，要听真话，见实情。1961年6月，在青浦调查时，陈云特意安排熟悉当地情况的人同行，使得接受调研的农民敢于讲话，可以了解到真实情况。为了摸清实情，陈云还吃住在农民家里，每天亲自到田间地头和养猪场实地考察。回京后，陈云写出《母猪也应该下放给农民私养》《种双季稻不如种蚕豆和单季稻》《按中央规定留足自留地》三篇高质量调查报告，并在之后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产生了积极影响。

第二，“中心工作与经常工作要分清”[60]。工作千头万绪，陈云总是把主要精力放在战略问题上，放在最要紧的事情上。他不仅自己善于想大事、抓重点，还经常教导分管部门或方面的负责人都要学会想大事、抓重点。在《这个巡视员的领导方法好不好？》一文中，陈云就指出，有的巡视员在出席会议以前毫无准备，在支部会议上提出一大批工作，没有抓住群众最关心的中心工作，自然把握不住群众的情绪，而导致支部会议毫无结果。他要求，“地方党部的领导，要善于抓住当时推动工作的最中心的一环，不慌不忙地首先抓住这一工作去推动”，“去全部完成上级的决议”。[61]他强调，中心工作与经常工作必须分清，要防止事务主义，眉毛胡子一把抓，经常工作和中心工作平均用力，成效必大受影响。工作一件一件来，每件工作做到底，就是最有成效，最快速度。“领导要具体区别不同地方，分配以不同的任务；区别任务的缓急；区别主要工作和次要工作。掌好舵，指出主要的努力方向，预防某种偏向。”[62]

第三，“开会要有准备”[63]。开会是一种日常的并且是重要的领导方式和工作形式。无论决策，还是执行，好多时候都要开会，但如何开得切有实效，而不流于形式，的确需要动一番脑筋。陈云认为，首先，开会要有实际内容，要有准备，“少去召开那些开不成的会”[64]。1939年，他与华北不同区域的九个支部同志谈话以后，专门点出他们支部会议存在的问题，“许多支部会议没有什么明确的内容，同志们并不知道开会做什么，会议只是一种宣传”[65]。对此，陈云强调，支部会议必须聚焦于解决群众的切身问题，把领导群众开展具体的政治斗争和经济斗争作为明确的会议主题。其次，领导者的态度要好。陈云认为，一个领导者别人见了他就不敢说话，事情就很难办好。所以，开会的方式不要刻板，场面不要过度严肃，不要拘泥于形式，要尽可能让到会者充分发言，展开热烈的讨论。[66]再次，领导干部要特别注意听取反面意见。相同的意见谁也敢讲，容易听得到；不同的意见，常常由于领导不够虚心，参会者不敢讲，不容易听到。不要因为一个人说错几句话，就对他来一顿批评，随便给人家戴上大而无当的帽子，不能把每个微小的错误都提到原则的高度。[67]

总之，陈云在党的建设方面有重要理论建树，提出很多富有前瞻性、战略性的重要论断。这些论断是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思想结晶，是对党的建设规律的深刻总结，体现了他高超的政治智慧和出色的领导才能。同时，陈云坚持以身作则，用一生践行了自己提出的合格共产党员的“六条标准”，是当之无愧的优秀共产党员。这正如习近平在纪念陈云同志诞辰110周年座谈会上所指出的：“在20世纪中国苦难而辉煌的历史进程中，涌现出一大批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优秀共产党人。陈云同志身上表现出来的坚定理想信念、坚强党性原则、求真务实作风、朴素公仆情怀、勤奋学习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68]

注释：

[1]《陈云传》（一），中央文献出版社2015年版，第293-294页。

[2]《陈云文选》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65页。

[3]《陈云文选》第1卷，第196页。

[4]《陈云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95页。

[5]参见《陈云传》（一），第270页。

[6]《陈云传》（一），第334页。

[7]《中国共产党的一百年（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中共党史出版社2022年版，第445页。

[8]《陈云文选》第2卷，第233页。

[9]《陈云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80页。

[10]《陈云文选》第1卷，第212页。

[11]《陈云文选》第1卷，第212页。

[12]《陈云文选》第1卷，第201页。

[13]参见《陈云文选》第1卷，第201页。

[14]习近平：《论坚持党对一切工作的领导》，中央文献出版社2019年版，第48页。

[15]《陈云文选》第1卷，第196页。

[16]《陈云文选》第1卷，第197页。

[17]《陈云文选》第1卷，第217页。

[18]参见《陈云文选》第3卷，第359页。

[19]《陈云文选》第3卷，第275页。

[20]《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6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1年版，第543页。

[21]《陈云文选》第1卷，第187页。

[22]《陈云文选》第1卷，第187-188页。

[23]《陈云文选》第1卷，第187-188页。

[24]《陈云文选》第1卷，第143页。

[25]《陈云文选》第1卷，第142页。

[26]《陈云文选》第1卷，第261页。

[27]《陈云文选》第1卷，第261页。

[28]《陈云文选》第1卷，第143页。

[29]参见《陈云文选》第1卷，第188-189页。

[30]参见《陈云传》（一），第216页。

[31]参见《陈云传》（一），第316页。

[32]余建亭：《向陈云同志学习什么？》，全国陈云生平和思想研讨会组织委员会编《陈云百周年纪念——全国陈云生平和思想研讨会论文集》（上），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第72页。

[33]《陈云文选》第1卷，第196、195页。

[34]《陈云文选》第1卷，第196页。

[35]《陈云文选》第1卷，第275页。

[36]《陈云文选》第1卷，第196页。

[37]《陈云文选》第1卷，第197页。

[38]《陈云文选》第1卷，第276页。

[39]《陈云文选》第1卷，第276页。

[40]《陈云文选》第1卷，第277页。

[41]参见《陈云文选》第1卷，第139页。

[42]《陈云文选》第1卷，第197页。

[43]《陈云文选》第3卷，第273-274页。

[44]《陈云文选》第1卷，第147、152页。

[45]《陈云文选》第1卷，第145页。

[46]参见《陈云文选》第1卷，第132-133、134-135页。

[47]《陈云文选》第1卷，第151页。

[48]参见《陈云文选》第1卷，第137-142页。

[49]《陈云文选》第1卷，第151页。

[50]参见《陈云文选》第1卷，第151-152页。

[51]《陈云文选》第1卷，第145页。

[52]参见《陈云文选》第1卷，第168-169页。

[53]参见《陈云文选》第1卷，第148页。

[54]《陈云传》（一），第129页。

[55]参见《陈云传》（一），第140-142页。

[56]《陈云文选》第1卷，第24页。

[57]《陈云文选》第1卷，第155页。

[58]《陈云文选》第3卷，第46页。

[59]《陈云文选》第1卷，第154页。

[60]《陈云文选》第1卷，第221页。

[61]《陈云文选》第1卷，第154、155页。

[62]《陈云文选》第1卷，第221页。

[63]《陈云文选》第1卷，第222页。

[64]《陈云文选》第1卷，第159页。

[65]参见《陈云文选》第1卷，第167页。

[66]参见《陈云文选》第1卷，第115页。

[67]参见《陈云文选》第1卷，第116-117页。

[68]习近平：《在纪念陈云同志诞辰11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5年6月13日。

（本文原载《党的文献》2023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