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涌:金融资本无祖国但有组织

作者:江涌 来源:红色文化网 2025-03-04 47

“资本无祖国”:金融本质之政治透视

——金融发展与安全思想系列研究

江 涌

今日美国百业凋敝,似乎唯有金融服务业兴盛。新近的英国、美国因为金融脱实(与制造业疏离)、金融脱媒(与银行业疏离)、金融脱敏(与伦理道德疏离)与金融脱管(与国家监管疏离),最终导致国家发展脱轨,走上经济社会乃至政治文化严重异化的歧路歪路邪路。而今,导致美西方经济脱实向虚、不断衰落的经济金融化,世界各国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应当引以为戒。

江涌:金融资本无祖国但有组织

金融资本无国界,但是有组织

西方经济学鼻祖亚当·斯密早就说过:“一个商人并不一定要属于某一指定国家的公民。他在什么地区经营商业,在很大程度上对他是没有关系的。只需有一点不如意,他就可以把他的资本连同他所进行的事业全部从这一国移到那一国。”①金融资本家为保证其流动性、收益性与安全性的平衡,保证其综合利益最大化,决不会被任何社会与政治力量束缚,无牵无挂、无根无基、无祖国是其本质特征。

马克思主义者曾经认为“工人阶级无祖国”。其实,在工业化发展阶段,工人阶级不可能无祖国,因为产业资本对技术、装备、设施、渠道等有一系列的要求,通常会落地生根,属于“在地化”“国家化”;产业资本所涉及的收益分配(在本国内各个社会阶层的分配),是工人阶级有祖国的重要经济基础。也就是说,通过国家的初次分配以及二次分配,坚实的经济基础以及系列的社会保障让工人阶级得以发展壮大。多年来,美国劳工联合会——产业工会联合会是美国政府对华加征关税、进而发动贸易战的积极支持者与响应者。因此,现阶段并不存在可以脱离国家的工人阶级。

法国有句谚语,“货币没有主人”②。美国东方学专家欧文·拉铁摩尔说,“资本是不知道爱国的”③,金融资本更是如此。金融全球化的制度性要求就是“无国界”,金融资本流动性需要“无边疆”,金融资本收益性寻求的是“有钱就是故乡”。金融资本可以注册在诸如开曼群岛、巴哈马群岛等任何一个低税制的小国,向往着任何一个“避税天堂”,只要能够使收益最大化,只要有充分的流动性,金融资本根本不在乎祖国在哪里。哪里出现利差而可以套利就流向哪里,肆意做市(多头或空头),哪怕是本国资本市场、金融资本家国籍所在国也在所不惜。道理很简单,没有一只鲨鱼能够抵挡血腥的诱惑。

金融资本虽然无祖国,但是有组织、有皈依、有指向,进而有影响力、战斗力、破坏力。金融资本相比一般产业资本有着更为强烈的“物以类聚”,历史地看,往往以特定的意识形态为底色。国际上,但凡有成就的学界大咖与商界大佬,会纷纷被吸纳或加入某个特定的组织(如共济会),成为阶位不等的会员,从而有了特定的族群身份。这便给世人一种感觉,某个特定族群总是很厉害,里面精英荟萃,从而使得更多的后来者以加入该组织为荣。

金融资本无祖国,往往内外沆瀣一气,多半是国内附庸从属于国际资本,充当“带路党”(或曰“代理人”),联手做市,挖东道国经济墙脚,动摇国家经济基础。在一些东道国实现做大做强的金融资本,总是会倾向国际化——纷纷流向英国伦敦城与美国华尔街这类金融资本大本营。在大本营集结、修整,然后从这里领命再出发,布局一个个前沿阵地,伺机“狙击袭击”。金融资本无祖国但是有组织,这是一种超国家组织,寄居、控制强大国家,甚至直接成为统治者。“如果统治阶级的主要财富由流动资产构成,在国难当头之际可以安全地转移,那么,对于国家来说将是莫大的危险。”④金融资本面向世界,驰骋国际市场,以各类大小市场主体甚至是主权国家为狩猎对象,获取暴利。资本越是金融化国际化,越是嫌弃羁绊,因此没有祖国。试看那些国际金融中心,那些国际化金融家们,为一己之私利或某个组织的需要,在关键时刻,完全可以毫不介意在背后捅上他的祖国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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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资本自成体系,谋控货币主权

金融资本无祖国但是有组织,而且形成体系,有自己的“上帝”与“君主”。国家主权是一个国家赖以存在的基本前提,拥有独立完整的主权是一国实现有效治理的坚实基础,只有牢牢捍卫国家主权才能有效维护国家安全。货币主权是国家主权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维护国家(经济)安全、实现国家利益的重要工具与抓手。“不是每个国家在成立时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货币权力,国家货币主权是一个不断认识的过程。一些欧洲国家在2000多年前就出现了铸币,但开始是民间自铸,没有上升到国家权力控制的层面。”⑤在经济金融化、金融全球化的今天,一国的货币金融(财政)主权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军事外交主权。

长期以来,专家学者在研究分析国家主权时,通常总是以国家领土、政治、军事主权为主题,更有一些自由主义者如路德维希·冯·米塞斯,把主权看成是一种“可笑的幻觉”。很少会把货币主权作为国家主权的重要组成部分进行深入研究,更谈不上有重要的政策支持。恰恰是这类“关键忽视”导致了国家安全的“致命缺陷”,诸多国家在以期促进经济增长的不断扩大开放中,落入诸如“中等收入陷阱”“分化西化陷阱”等金融殖民困境,印证了“通向地狱的道路是由良好的意图铺成的”⑥的谶语。20世纪90年代,国际上出现多起因主权不清而导致的治权混乱乃至治理失败。例如,南非为结束种族隔离政策,以曼德拉为代表的非国大(在野)一方,与以德克勒克为代表的国民党(殖民统治)一方,就有关政权组织与分权问题进行了长期拉锯式谈判,由于非国大对财政金融的重要性认识不清,因此在这些“边缘问题”上轻易地向国民党作出了让步。结果,非国大虽然最后实现了执政,但是关键的钱袋子、秤杆子不在自己的手里,因而诸多政治抱负与发展蓝图(如改善黑人生活)根本无法实现。

“金融资本是一种存在于一切经济关系和一切国际关系中的巨大力量,可以说是起决定作用的力量,它甚至能够支配而且实际上已经支配着一些政治上完全的独立的国家。”⑦在列宁所观察的那个时代,金融资本与金融寡头能够支配的,实际上只是少数的西方发达国家与有限的资本主义世界。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即经济金融化、金融全球化的今天,金融资本近乎如空气阳光一样存在,像交通规则一样发挥着影响力,其支配、控制、操纵无处不在,无时不有。金融资本的国际垄断同盟高度发展,趋于一体,金融垄断资本的意识形态——新自由主义理论与新殖民主义政策——广泛而深入地渗透到全世界。“美国的政治制度决定了金钱是美国政治的母乳。金融寡头直接向政府输送代理人,梅隆财团出财长、洛克菲勒财团出国务卿,在美国政治非但不是什么丑闻,而且长期被视为佳话。”⑧今天,昔日的“深层国家”不仅直接浮出水面,甚至走向前台。

作为美国中央银行的美国联邦储备系统,它不属于美国,不是联邦机构,也没有储备,而是独立的、私人拥有的和地方控制的公司。自从这个怪物诞生后,美国加速金融化,国际金融资本得到世界最强大的资本主义国家的“神助攻”,如虎添翼,纽约华尔街继伦敦金融城之后,成为国际金融资本新的大本营,国际金融资本体系有了“双引擎”,威力势力更为强大。美国金融在国际金融体系中形成了一个“巨大而无法断定的风箱,它不仅可以随时兴风作浪,而且偶尔还能戏剧性地将世界体系的动荡平息下来”⑨。实际上,在经济金融化与金融全球化过程中,主权信用(民族工业资本)的式微和超主权信用(国际金融资本)的扩张,是最值得关注的一组现象。越来越多的国家虽有主权独立之名,但难有甚或根本没有独立行使治权之实,金融资本与金融寡头已成为实际的统治者与管理者。1992年,英镑受到对冲基金的狙击,随后退出欧洲经济共同体的联系汇率机制。这一事件,是国际金融资本迫使一个曾经的霸权国家,而今的经济大国与金融强国,改变国家政策的标志性事件,将金融资本的本性呈现在世人面前。

风水轮流转,新世纪之初,厄运轮到了美国。美国有句“古老”的名言:白宫是唯一一家能让客人把巨款留在枕头上的旅店。金钱是政治母乳,金融家与政治家结为连理。黑格尔说“国家不是艺术品”⑩。然而,在金融化登峰造极的今天,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无一例外,都成为了金融资本把玩的“艺术品”。2007年美国爆发次贷危机后,马特·泰比在《滚石》杂志上发表文章,题为《伟大的美国泡沫机器》,对高盛公司口诛笔伐,称美国“是匪帮国家,是匪帮经济”⑪。过去,对通用汽车有利就是对美国有利;后来,对华尔街有利就是对美国有利。华尔街势力有“胡蜂”(WASP,盎撒财团)和“咱们一伙”(Ourcrowd,犹太财团)之分,次贷危机爆发后,美国人喊出“对高盛有利就是对美国有利”的口号,表明犹太财团战胜了本土胡蜂财团。

正如马克思所说:“高利贷不改变生产方式,而是像寄生虫那样紧紧地吸在它身上,使它虚弱不堪。高利贷吮吸着它的脂膏,使它精疲力竭,并迫使再生产在每况愈下的条件下进行。”⑫以高盛为代表的华尔街金融资本集团实质就是高利贷的“返祖”或“翻新”,长期寄生在美国躯体上。在不断的虚热实冷中,在周期性的金融收割中,美国人积攒的财富,逐渐地都集中到以“咱们一伙”为代表的金融资本集团手中。在今日美国,各行各业的头部经济、垄断企业有几家能逃过贝莱德、先锋领航、道富等犹太基金的“如来佛手”?

恩格斯说:“任何民族当它还在压迫别的民族时,不能成为自由的民族。”⑬美国的悲哀之处在于,一开始是欧洲的殖民地,等到发展成为世界第二工业国的时候,“仍然应当看作是欧洲的殖民地”⑭,再到成为帝国主义霸权主义国家之后,又蜕变成为华尔街金融资本控制的“半殖民地”。毛泽东同志比较早地看出了这一点,他在1965年与美国记者爱德加·斯诺的谈话结束时一针见血地指出,“美国人民需要再解放,这是他们自己的事。不是从英国的统治下解放,而是从垄断资本的统治下解放出来”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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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国家政权,掏空国家财富

只要银行家的权利被置于国家经济和民众之上,那么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发生崩溃的可能性比经济复苏的可能性更大。⑯16世纪末,意大利政论家、现代经济地理学的创始人勃特罗写道:“在意大利,我们有两个繁荣的共和国——威尼斯和热那亚。从事诚实的实物交易的威尼斯人,虽然只算得上是小有财富的平民,但他们却建成了一个格外伟大而且富强的国家。而与此相反,热那亚人则全然热衷于货币交易。在这样做的时候,他们私下里发了大财,但其国家也同时被掏空了。”

金融发展深化就是金融化会不断排挤、侵蚀一个国家的生产力的过程。金融化之初,或许也能够促进一国经济发展。马克思指出:“假如必须等待某个单个资本积累到能够修建铁路的程度,那么恐怕直到今天世界上还没有铁路。但是,通过股份公司的形式集中大量资本,就可以在转瞬之间就把这件事完成。”⑰然而,经济社会风险往往就在气势如虹的发展之际悄然埋下。金融业的发展可以较快地积累财富,但是“就像鸦片或烈性饮料一样,只能引起一时的兴奋,结果将终生萎靡不振;又如电光的一闪,当时虽使万象格外光明,但过后却坠入了更深一层的黑暗”。

一个国家的生产能力尤其是工业生产能力,在适度保护中逐渐成长的、注重开发本国市场的、最终获得成功的工业生产能力,是促进该国经济社会发展与国家强大的根本。然而,生产力有高低之别,国家应当致力于对更高生产能力的保护与培育;生产力还有生产交换价值与生产生产力之分,国家应当致力于生产生产力的保护与培育。

在存在完整而独立的国家主权情形下,一国的财富寓于生产力量,而生产力量多半寓于政治力量。国家通过制度设计——制定相应的产业政策,培育成长出相应的企业,进而生产出相应的产品,创造出相应的利润,这就是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所强调的“基于政治力量进而获得生产力量,由生产力而获得财富”的英国经验。⑱工业化(现代化大生产)的发展道路可以培育出有组织、能担当的忠诚于国家的公民,这是一个国家繁荣富强的社会基础。而金融化则不然,金融化结果是财富积累,而且社会财富会更多地集中到少数金融从业者乃至金融寡头的手中,造成严重的两极分化,成为社会矛盾激化的重要源头。金融资本无祖国,金融家毕其一生都在努力与国际接轨,他们相信“世界是平的”,并努力让世界更加平坦,他们本质上不属于任何国家,也不会受任何爱国主义、民族主义的羁绊,他是“自豪”的国际公民。

在广大发展中国家,金融家主要忙活的不是把货币变为资本,而是把资本变成货币,然后输出国外,存在西方银行账户中。透过表象看实质,金融资本的破坏性早已大大超过它的创造性,负能量远远大于正能量,这是资本主义进入最腐朽——用亚里士多德的话说,“确实是最不合乎自然的”⑲——阶段的集中体现。

“夫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纹不如倚市门。”⑳国家的短暂繁荣可以由金融业实现,但是持续强盛必须依靠制造业,工业化带来的收入潮水可以浮起港湾内所有的船,世界历史一再证明着这一点,美国的经历正在表明这一点。实体经济是国民经济的基础,而实体利润为金融利润所超越甚或取代则是国家经济危机的重要信号,也是国家衰落的重要原因。20世纪50年代,美国制造业产值占全球的比重高达40%左右,可谓强盛至极,备受国际仰视。今天中国被视为“世界工厂”,“中国制造”行销各地,占全球的比重也只有35%。然而,从60年代开始,在欧日追赶、竞争加剧、利润摊薄的情势下,美国开始“去工业化”浪潮;进入80年代,生产外包成为各类行业的趋势,股票回购拉升业绩成为企业的经营秘诀,经济行为愈发短期化,导致产业空心化与经济泡沫化;90年代中期,美国的金融、保险、房地产越来越“火”,在GDP中占比超过制造业。2009年,美国在全球制造业产值中的份额跌破20%,2010年,更将“世界第一制造大国”的地位让给了中国(是年美国为19.4%,中国为19.8%)。多年来,美国服务业在GDP中占比一直超80%,狭义制造业降至11%~12%。这使得美国由以往的实体经济为主体的社会结构,不自觉地滑入一个以消费为主业的寄生性的社会结构,并且到目前为止仍“没能找到一个合理的办法,把维持庞大的武装力量所需要的工业和财政支持跟社会上其他事业联系起来”㉑。

美国金融的畸形发展——走上了投机赌博的歪路、泡沫自我循环的歧路、庞氏骗局的邪路㉒——是美国经济发展的必然。美联储无限印制美元为美国企业的并购和过度投机提供资金,为军工复合体扩张、霸权主义泛滥、帝国主义战争提供资金,为越来越庞大的失业救济以及极其低效的社会医疗保障提供资金,由此累积了天量债务,而天量债务需要不断衍生(不断产生收益)才能维系(借新债还旧债的庞氏骗局)。长期的畸形生长与恶性发展,使美国俨然也变成了“香蕉共和国”(Banana Republic):国家的财富和权力被一小撮人掌握,普通百姓受到盘剥,时常遭受迫害,商业利润被私吞,工薪家庭承受着沉重的债务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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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控战和,谋取收益,统治世界

美国经济学家迈克尔·赫德森将金融称为“战争的手段之一”,它俨然是一支强抢劫掠的军队,它抢夺土地、基础设施、有形资产等所有的物质财富,在此过程中国家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随之而来的是失业、贫困、新农奴制(即债务奴役)、人口萎缩、寿命缩短、人才流失、资本外逃。㉓美国政治学者塞缪尔·亨廷顿指出,经济活动是国家权力最重要的源泉,在一个主要国家间不大可能发生战争的世界里,经济力量将是决定一国是处于主导或相对优势地位还是从属地位的因素。亨廷顿强调,美国在后冷战时代有控制世界的14条战略要点,第一条是“拥有和操纵着国际金融系统”;第二条是“控制着所有的硬通货”;第五条是“主宰着国际资本市场”。㉔经历一系列国际斗争之后,中国越发清醒地认识到,“金融已成为一个国家实现宏观经济稳定的重要工具和基础……已日益成为国际政治经济较量的工具,西方发达国家已把控制国际金融作为控制全球的战略手段”㉕。

金融已成为世界强国(美国)、金融垄断资本(华尔街伦敦城)针对主权国家进行无硝烟战争的手段与精确打击的利器。1997年,以索罗斯为代表的国际金融资本对东南亚国家实施货币攻击,引发汇率危机,而后升级为金融与经济危机、社会乃至政治危机。被袭击的国家,其人民辛苦劳动几十年而积攒的财富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无数家庭惨遭不幸,一些铁腕政权在金融危机面前像纸房子一样坍塌了。

金融的力量首先且主要来自货币的力量。在资本主义之前,“掌握货币的人”通过控制银行影响经济,通过控制舆论影响社会。当“掌握资本的人”(工业资产阶级)控制国家政权之后,资本主义成为主导的社会制度与国家意识形态。“掌握货币的人”通过成立并控制中央银行,渗透并控制资本,进而控制了国家政权。货币与资本的结合,实际是“掌握货币的人”主导了“掌握资本的人”,就像美联储高盛投行与各类公司企业的关系那样清楚,货币控制了资本,抑或银行资本与工业资本融合,名曰金融资本。金融资本豢养的专家学者及其控制的舆论媒体,大肆鼓吹自由经济,鼓吹央行独立。现代货币基本上都是主权信用货币,是国家政府的“禁脔”。一国的“央行独立”意味着货币独立于该国政府,如此必然为强大的国际金融集团所俘获,国际金融集团控制世界各国货币发行与流通的图谋早就昭然若揭。

在犹太金融集团的长期苦心经营下,“咱们一伙”主导了华尔街,华尔街赢得了与主街同等甚至更为突出的地位,金融资本集团与军工复合体不断融合,金融与军事互补互促,美元、美军还有美谍、美媒共同努力,使得美国拥有超强的金融实力,金融霸权成为美国霸权的重要组成部分。霸权主义能为美国统治集团带来巨大利益,因此华盛顿与华尔街沆瀣一气,一个寻求政治利益,让对象成为自己的附庸;一个寻求经济利益,谋取甚至劫掠对象的钱财。所以,今天搞霸权主义或新殖民主义的美国,往往是华尔街搞金融动荡以谋财,华盛顿搞“颜色革命”以害命。“唯有危机才会产生真正的变化”㉖,乱社会、乱政治与乱经济、乱金融,一体两面,往往是以“害命”为形式达到“谋财”的目的。通过给对象国家或地区制造而后控制(缩小或扩大)“溃疡面战争”,获取各种经济乃至政治收益。“溃疡面战争”是一种新的战争形态,是金融资本和金融机构为保持对特定地区的控制性影响,假手国家或跨国组织在关键时间和地点有意制造并可反复爆发的严重危机和低烈度战争。㉗通过制造动荡危机,或通过创造和平和谐,或把战争与和平控制在不同地区和不同时段,金融资本可以实现从多地、在多时交替受益,演奏这种变化多端的战争与和平的协奏曲,是国际金融资本最高超也是最隐秘的精妙艺术。“不论是战争、和平,还是在特定地区保持可控的紧张,都是金融资本交替使用、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牟利方式。”㉘

多年来,华盛顿往往在明里挥舞政治乃至军事大棒,华尔街在暗里布下金融罗网,大棒搅乱社会、搅乱政治,搅得相关国家人心惶惶,市场动荡,华尔街便通过金融做局而赚得盆满钵溢。

美元霸权与军事霸权既相互促进,也相互促退,美国实力上升期,可能是螺旋式上升;美国实力下降期,可能是螺旋式下降,当然也不排除断崖式下跌。随着美国的衰落,直接关乎各自国家利益的货币战金融战将是一场混战,但是主要矛头会指向美元美国。1952年,斯大林在《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一书中说:“资本主义国家之间争夺市场的斗争以及它们想把自己的竞争者淹死的愿望,在实践上是比资本主义阵营和社会主义阵营之间的矛盾更为剧烈。”㉙

资本无祖国但是有组织,华尔街总保持集体行动,特别是对外货币战争的时候。“有中情局提供情报,美联储提供资金,财政部提供政策,国务院提供外交配合,国防部提供武力保护,白宫居中协调,众多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造势,几乎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㉚诸多真相被隐瞒,广大人民被欺骗,世界投资者被欺诈。亨利·福特曾经说过:幸好民众对银行体系和货币体系不甚了解。一旦他们了解了事实真相,我相信,等不到明早,就会爆发革命。㉛

注释:

①[德]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陈万煦译,商务印书馆2011年版,第32页。

②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172页。

③[美]欧文·拉铁摩尔:《中国的亚洲内陆边疆》,唐晓峰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131页。

④[德]G.齐美尔:《货币哲学》,许泽民译,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30页。

⑤龙骁:《国家货币主权研究》,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第44页。

⑥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223页。

⑦《列宁选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3版修订版,第644页。

⑧江涌:《道路之争——工业化还是金融化?》,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136页。

⑨[美]保罗·肯尼迪:《大国的兴衰——1500—2000年的经济变迁与军事冲突》,王保存等译,求实出版社1988年版,第298页。

⑩[德]黑格尔:《法哲学原理》,范扬、张企泰译,商务印书馆2009年版,第259页。

⑪转引自朱伟一:《高盛时代:资本劫持法律》,法律出版社2010年版,第5页。

⑫马克思:《资本论》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674~675页。

⑬马克思、恩格斯:《论波兰》,《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88页。

⑭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520页。

⑮《同斯诺的谈话》(1965年1月9日),《毛泽东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411~412页。

⑯[美]斯蒂芬·兰德曼:《银行家的游戏——危害人类的金融战》,彭哲、袁诚译,电子工业出版社2014年版,第153页。

⑰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688页。

⑱[德]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陈万煦译,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52页。

⑲“我们可以由此认识到,在致富的各种方法中,钱贷确实是最不合乎自然的。”[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政治学》,吴寿彭译,商务印书馆1965年版,第32~33页。

⑳《汉书·食货志》。

㉑[美]乔治·凯南:《美国外交》(增订本),葵阳等译,世界知识出版社1989年版,第140页。

㉒2020年10月24日,时任中国国家副主席王岐山在第二届(上海)外滩金融峰会发表视频致辞,“要坚持金融服务于实体经济。金融脱离实体经济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中国金融不能走投机赌博的歪路,不能走金融泡沫自我循环的歧路,不能走庞氏骗局的邪路”。参见澎湃新闻,2020年10月24日。

㉓转引自[美]斯蒂芬·兰德曼:《银行家的游戏——危害人类的金融战》,彭哲、袁诚译,电子工业出版社2014年版,第248页。

㉔[美]塞缪尔·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新华出版社1999年版,第75页。

㉕江泽民:《金融工作的指导方针和主要任务》,《江泽民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427~428页。

㉖美国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的话,参见[美]斯蒂芬·兰德曼:《银行家的游戏——危害人类的金融战》,彭哲、袁诚译,电子工业出版社2014年版,第273页。

㉗王湘穗:《币缘论》,中信出版社2017年版,第364页。

㉘王湘穗:《币缘论》,中信出版社2017年版,第97页。

㉙《斯大林选集》(下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565页。

㉚赵亚赟:《金融战》,电子工业出版社2011年版,第145页。

㉛[美]斯蒂芬·兰德曼:《银行家的游戏——危害人类的金融战》,彭哲、袁诚译,电子工业出版社2014年版,第281页。

(本文原载《国有资产管理》202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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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涌
江涌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经济安全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