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镇南发言:永远的社会主义时代的人民诗人

作者:曾镇南 来源:红色文化网 2024-11-09 1397

曾镇南发言:永远的社会主义时代的人民诗人

从革命、建设、改革,再到为实现中国式现代化接续奋斗的新时代,贺敬之风雨兼程的诗人生涯,绵延到现在,将逾百年了。这是特别值得祝贺的!在向百岁诗人祝贺的时候,我们意识到:到了这个时间节点,我们已获得了一个较长较宽的历史时空,可以较为准确、完整地评价诗人的创作实绩和历史地位。

作为无产阶级坚定而忠勇的革命战士,贺敬之在党和国家文艺事业上的卓越贡献是全面的。他是诗名卓著的诗人,同时也是形成了自己的诗学形态的文艺理论家,又是党领导文艺工作的实际执行者。过去,我比较熟谙的只是他在诗歌创作方面望今制奇、独铸伟词,开一代新诗风的创新成果和巨大影响。作为毕生为共产主义远大理想歌唱的才华横溢的歌手,作为社会主义时代始终不倦地为党领导的中国现代化事业描绘瑰奇画卷的画师,贺敬之在创作的盛果期奉献给祖国和人民的那些诗篇,早已像钻石一样恒定地镶嵌在诗的星空上了。这些华章,主要是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和改革开放的第一个十年间出现的。曾经有论客断言,他和他同时代的“共和国合唱团”的诗人们,唱的已是“过时的老皇历”,行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声其光会喑哑熄灭。但是,谤尘未落,历史进程的迅速推进,却使中国人民又听到了在风烟滚滚中冲腾而起的雄强伟美的歌声——那是我们一辈又一辈那么熟稔地认定了的贺敬之的声音。这是一次又一次不断地回答“今日的世界”的声音。历史提示我们,贺诗始终在中国人民的文学生活和精神世界里存在着。贺诗在人民跨进为实现中国式现代化、为伟大民族复兴奋斗的新征程中更加鲜明地呈现了强烈的亮色。

恩格斯曾经指出:“历史有它自己的步伐,不管它的进程归根到底是多么辨证的,辨证法往往还是要等待历史很久。”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当然有足够的耐心来等待辨证法在历史发展进程中的胜利实现,但在正确判断贺诗的历史价值这件事上,时间老人并没有让我们等待太久。中国式现代化的历史步伐,在蹄疾步稳的行进中实现了让世界蓦然回首、照目一新的感觉。在这种惊艳感中,中国的千事万物的面目突然清晰、明白了起来。贺诗这一文化风物的辉光也涤尘而凸现,鲜活如昔了。从大历史的观点看来,贺诗的真实面目及关于它的高下轻重之争的结论,跨进新时代的普通中国人马上很清楚地感觉到了、意识到了。

予生也晚,进入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后开始学写文艺评论,又主要致力于小说领域,于当代诗歌连管窥蠡测都谈不到,对贺诗及其诗学更是素无研究。但是,我是从青少年时代起就聆听着《南泥湾》、《七枝花》、《翻身道情》等歌诗,沉浸在《白毛女》的剧诗中长大的,是千千万万贺诗革命诗教的获益者之一。最近,我重温了那些曾激动过我、点燃过我的青春进行曲,感到这是对青年时代精神生活的一次诗情的重新体验。

不过,要在理论上科学地认识贺诗的历史地位与诗学价值,我还是觉得自己的思力不够,必须研习、借助那些前辈批评家的研究成果。那些对贺诗正确而深刻的评论文章,大都荟集在《贺敬之专集》里,摘录、汇评在何火任的《贺敬之评传》中。其中有的评论文章,在研究贺诗上能够达到历史的、美学的批评的统一,我觉得在当代文学批评史上是应该著录的。我现在想简括地说一点对贺敬之诗歌的认识和理解,可以说是综合、融汇了评论界前贤们的真知灼见的一点学诗心得。学诗,评诗也是需要心传的,且允许我附前贤之骥尾而略作发挥吧。

贺敬之是我国当代诗史上卓绝一时、震烁千秋的政治抒情诗人。无论是在他放声歌唱的那30年间,还是在他更多地在理论形态上坚持和发展政治抒情诗诗学的后期20多年里,他都是时时不忘初心、点燃理想的心灯并不断地为之注油、拨灯芯的豪放的浪漫主义诗人。他是继承我国源远流长的积极浪漫主义诗歌传统而又“具一家之体”的诗国革新者。他的政治抒情诗,可以说已经开创并形成了脍炙人口的贺敬之体。那么,什么是贺敬之体的最为殊胜的特征呢?

贺敬之的政治抒情诗的美学意义,他反映现实生活、摹写时代风云时所持的视角,所着力的重心,常常不在于客观而具体状写大历史变动进程中“命运的变局”(亚里士多德语),而在于聚焦超越于曲折而漫长的历史进程之上的革命理想和对共产主义未来的向往和追求,并使这种向往和追求的抒发达到诗意的升华,达到感情燃烧的火炽程度。贺诗是最具当代政治性和诗的高度概括性的。他永远为他所面对的每一个特定时期的当代世界歌唱,但每一发声却总是视通万里、思接千载,在尽可能寥廓的时空里呼唤未来、瞻望理想。

贺敬之的政治抒情诗最具有当代性的特征。那么,怎样理解贺诗的这种当代性呢?我认为,这种当代性是随着历史的进阶,层累地螺旋式上升发展的当代性,是向着理想、向着人类进步的未来持续发力的当代性。这是高度地涵括了历史发展大势并吐纳于诗笔之下的当代性。这是已经和将要不断得到验证和升华的永远的当代性。这就是贺诗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有时舞蹈在波峰,有时隐现于浪谷但永不会沉没的原因。贺敬之曾写过《纪念席勒逝世一百五十周年》的学术论文(1955年5月)。在文章里,他曾引用席勒的预言:“这一时代对于我的理想还不成熟,我生活着是作为未来世纪的一个公民。”然后诗人充满自信地说:“我们将会把正义事业的胜利表现在今日的现实中,而不是只可能表现在浪漫主义的理想中。席勒的理想将由我们来实现。”但是,历史进程的曲折性和缓滞性,在贺敬之及身可见的现实中,已经展示出远比预期的更加复杂,更加蹒跚和更多蹉跎,以至有一些论者在遥遥无期的等待中陷入了幻灭。这时,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陈云严肃地指出:“共产主义不是遥遥无期,而是遥遥有期。”这是“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的陈云同志眺望未来,眺望人类发展的大目标发出的充满自信的黄钟大吕之声。此旷世大音一出,不忘初心的中国人民莫不闻声动容,心有戚戚。在贺敬之晚年的新古体诗中,我们就听到了不少这种与之钟鼓相应的诗声。我想,贺敬之也可以像席勒说的那样:“我生活着是作为未来世纪的一个公民”。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不妨把贺敬之称为社会主义中国的或者当今世界东方的席勒。他的积极浪漫主义的政治抒情诗,是永远属于先进的、不忘初心的中国共产党人的,也是永远属于全世界进步人类的,属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高擎理想之旗的人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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