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打车堵在北京的环路上，今天上午是红色文化研究会召集北京文化界人士举行的学习雷锋座谈会。

琢磨着这个座谈会上发言讲点啥，有一搭没一搭刷着手机，突然看到去年因发生疫情已被吊销执照的北京天堂超市酒吧发信息说要恢复营业了。胡锡进先生跟评一篇重要评论，他旗帜鲜明，立场坚定。我一下子就看进去了。

老胡说，在我们国家，夜总会经济长期受到争议，主要是一些歌厅、洗浴场所搞进了色情的东西，发生了卖淫嫖娼行为，使得人们对夜总会经济整体上形成了偏见，相关场所也成为重点整治目标。

老胡说，有的歌厅本来挺规范的，但偶尔出了事情，会被处罚得很重。总体看，夜总会经济形成了“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印象，而且被视为低俗中的低俗。由于夜总会经济名声不好，越来越多的人避而远之，朋友聚会也就不怎么去那样的场所了。

老胡说，很多城市在过去几年都想把夜间经济活跃起来，但扣除疫情因素，实际效果往往也不是很好。什么原因呢？其中很重要的一条是夜总会经济冷清了，而它是夜间经济的重要动力之一。

老胡说，在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夜总会经济无论占比大小，都在夜间经济中扮演了催化剂的作用。它不仅带来了直接消费，促进了泛夜总会一类场所的就业，而且还极大拉动了出租、代驾、夜宵等连带服务的繁荣，扩大了城市夜晚的消费总量。

老胡说，在中国这样的超大社会，有人估计，夜总会经济直接吸纳和间接带动就业的规模应该在上千万人，但现在它的规模小多了。而一旦夜总会经济萧条了，夜间经济也会跟着萎靡不振，城市仍会霓虹灯闪烁，但是纯逛的人多了，不带来消费的夜间活动多了，就业量难以增加。

老胡说，我们对夜总会经济的态度不能过于严厉，还是要给它适度的运营和发展空间，不应在意识形态层面歧视它，把打压它当成我们维护社会道德高水平的一个方向。

老胡说，要防止社会道德反对的现象在那些场所滋生并失控，尤其要防止那里成为腐败场所，官员应该禁入，也绝不能让它成为黑恶势力横行霸道的地方。

老胡说，对夜总会经济管理得严一些，允许它合法经营，稳定存在，出了具体问题就事论事依法处理，不一棍子打死，应是我们对夜总会经济的一种折衷态度。由于它带动了夜间经济的其他方面，促进了旅游和周边行业，给很多人提供了谋生机会，它值得我们在加强管理的同时予以包容。

老胡说，之所以主张适当放松一些对夜总会经济的限制，是因为它的确能对繁荣服务业弥补上一个缺陷性的动力，拉动许多就业，促进收入的再分配，它为我们社会能带来的好处将大于它可能带来的问题。适当放松些不意味着放任不管，我们应不断鼓励泛夜总会场所的合法经营，推动形成健康的夜店文化，扩大它们的积极面，同时抑制其消极面，在不断摸索中实现趋利避害。

老胡说，适当放松夜总会经济，有利于在我们社会营造相对自由、宽松的氛围。我们的社会整体来说是有些偏紧偏严的，包括夜总会经济在内的娱乐业繁荣会产生一点有益平衡，有助于我们社会更好地实现综合治理，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

老胡说的很全面，几乎无懈可击，我被老胡关于夜总会的论述吸引了，为了拉动经济，为了解决就业问题，为了克服人们在意识形态上的偏见，为了让那些本来不属于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却被打成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地方，有一个光明的前途，为北京夜间经济的繁荣，要不要从我做起呢？

今晚去哪家夜总会呢？

到了现场，红色文化研究会的主持人如果问我，司马老头儿，既然来晚了，关于学习雷锋，您有什么想法就说几句吧？

我可不可以这样回答他：

学习雷锋和拯救夜总会哪个更重要？

现在是谈学习雷锋的时候吗？你觉得此时此刻谈论学习雷锋很合时宜吗？

夜总会经济还没搞起来，你们与心怎忍？

还有，从理论上来说，夜总会是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吗？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让自己从歧视夜总会经济的保守的思想中解放出来？

这个话题不妨谈深入一些，我们姑且再做一个假定吧：假如雷锋在夜总会门口迎宾，或者当现场维护秩序的保安，或者给那些浓妆艳抹又嗨又飘的男女调鸡尾酒，20岁出头儿的雷锋当如何自持？

雷锋精神在夜总会经济中如何发扬光大？

我与的哥讨论，这是一个有过当兵经历，对时事政治很关心，看过我节目的的哥。他说，雷锋也可以干一行爱一行，立足岗位发扬螺丝钉精神，做最好的保安调酒师啊……

然后呢？我问。

的哥与我同时陷入沉默。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诸位，且不要以为这些问题很荒唐，现在从理论到实践，某些人在刻意回避这些问题，他们把一个有着共产主义觉悟的雷锋变成一个做好事的志愿者。雷锋当然做好事，但为什么他只做好事不做坏事？为什么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为什么选择把短暂的生命融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

你可以说雷锋品德高尚，但这仅仅是个人品德问题吗？

让我们重温老一辈革命家给雷锋的题词吧，答案尽在其中。

毛主席：向雷锋同志学习。

刘少奇：学习雷锋同志平凡而伟大的共产主义精神。

周恩来：向雷锋同志学习爱憎分明的阶级立场，言行一致的革命精神，公而忘私的共产主义风格，奋不顾身的无产阶级斗志。

朱德：学习雷锋，做毛主席的好战士。

邓小平：谁愿当一个真正的共产主义者，就应该向雷锋同志的品德和风格学习。

一定会有智者站出来说，不要把学雷锋和夜总会对立起来……

是的，此说有理，且站位很高。

但更关键的是，如何将二者统一起来。

（2023年3月3日写于出租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