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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主记忆的“翻身”,人民历史的埋藏——且说《软埋》的藏刀术

作者:白  言   来源:人民食物主权论坛  

地主记忆的“翻身”,人民历史的埋藏

——且说《软埋》的藏刀术

 

食物主权按:本文是一篇书评,批判了受主流大力推崇的小说《软埋》。小说最早在《人民文学》刊出,讲述一个被“土改”改变命运的女人的故事。小说作者以“拒绝遗忘”为名,却以各种巧合的情节设计捏造了一段“新”土改历史。对土改深有研究的老田指出小说情节建立在歪曲历史的基础上,李北方则直呼小说是在唤起地主阶级的记忆,埋藏翻身人民的记忆。一部将所谓的“个人记忆、家族历史”普遍化的小说火了,恐怕不是什么历史担当,而是混淆视听洗脑愚民吧。

著名女作家方方去年的一部力作《软埋》,惹得可谓满城风雨,乍一看也得到了主流文学的认可,被评为2016年度华文好书,但这部小说并不是没有争议的。笔者在这里重点呈现了两位批评者的声音,这倒不是笔者预设立场,实在是此小说的支持者似乎觉得《软埋》妙不可言,归根结底一句话:就是好。至此没有什么更详细的理由了,也就无从看起了。

老田对土改的历史比较熟悉,既然《软埋》讲的就是这段历史,笔者节选一段老田的评论,来看看方方的历史功底到底如何:

“老田访问过湖北第一批土改试点——武汉市郊花山——的老土改干部,据他们说:要是把地主打得鼻青脸肿,老百姓很快就觉得出气了,甚至还会有人转过来同情地主,这个就坏了事了;所以,当时开斗争会的第一个安排,就是让民兵严防老百姓冲上台来打人,目的就是让受冤屈的农民胸中憋着的那一口气始终不泄,在这个过程中间持续不断地引导农民去算剥削账和诉压迫之苦,让目不识丁的农民学会甄别阶级利益并觉醒政治意识,借以提高农民的觉悟和政治能动性。土改过程中间,实际上是要把坏地主作为教育道具来进行最大化利用,准确地说,革命的设计之“坏”远远超过了方方的最高想象力。

《软埋》选定解放后的新区土改作为背景,这个时期土改的政策和干部都相对成熟起来了,即便不算土地革命战争的十年,从1946年的“五四指示”和1947年的“中国土地法大纲”算起,共产党干部已经搞过两波土改了。这第三波土改,都是由老解放区参加过土改的“南下干部”主持,经验较为丰富,而且早期土改中间引发过火暴力的“挖浮财”问题,此时也都有了明确的政策界限。新解放区土改有着非常确定的顶层设计,而且是一场自上而下的有组织的运动,还是由有经验的土改干部主持进行的,这是确凿无疑的。方方的小说所说的由村子里的冤冤相报来决定地主的生死,是彻头彻尾的想当然。

在方方所设计的故事情节里,村子里工作队某人就能够决定地主一家的生死,斗争会上人还可以任意打人甚至打死人,基于这样的信息,就有地主作出决策要进行决绝的反抗——软埋自己和家人。据老田访问所知这绝对是不可能存在的,不仅新区土改有着明确的政治建设的目标,而且具体操作方面死刑批准之权都在地委级别。后来在朝鲜战争鼓励下全国地主起来暴动杀了四万干部、受此影响进行了权力下放,并开展了镇压反革命运动与土改形成相互穿插,但依然是地委派人到县里复核案件,只是简化了批准程序,任何时候土改工作队手里都没有杀人权,更何况某一个工作队成员。方方自称看过土改资料说很多地主被随意处置,这个恐怕是看错了,建议再回去认真看看。”

《软埋》虽然是一部文学作品,但这并不能代表它可以随心所欲地虚构,如若都罔顾事实地做文学,那人人都胡说八道起来,就成了所谓的文学家了?长期从事文学创作的方方不可能这般肤浅,那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呢?李北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其背后的意图:

“方方在阐释自己的作品时,把“软埋”转意为对历史的遗忘,即小说中的人物吴青林刻意回避,不再去追寻父辈经历的行为。这其实是一个生硬的词意转化,“软埋”对应的是厚葬,那么什么叫“软埋”记忆呢?难道有厚葬记忆的选择吗?

此外,这种阐释也是虚伪的,在小说中,她安排吴青林忘记,但安排了吴青林的同学龙忠勇不忘记,为地主阶级写书。龙忠勇象征的其实就是方方本人。

通过《软埋》的写作,方方要达到的目的不是忘记历史,而是勾起地主阶级的历史记忆,为此甚至不惜伪造记忆;她真正要埋葬(软埋)的,是属于杨白劳和喜儿们的历史记忆。”

事实就是事实,诸如方方这样的地主后代忘记了这样的事实。笔者在这里截取韩丁《翻身》中的一段,来提醒一下他们,过去的天堂梦到底沾了多少血:

“多少年来,佃户和长工们稍稍表示一下反抗,就要遭到残酷的镇压!因此,如果要向地主的权力发起进攻,农民便深为犹豫,这几乎成了本能。在地主阶级统治的两千年内,一次又一次的反叛都被镇压下去。率众起义的首领们,不是被收买,就是被砍头,他们的追随者则被活活地剁成肉块、烧死、剥皮,或活埋。太行地区的地主曾经得意地向一些外国来访者们出示过他们用人皮制成的物品。这些事件和这些回忆就是中国农民文化遗产的一个组成部分。残酷镇压的历史故事,通过诗歌和传说世世代代流传下来,在各地流行的戏剧中也一再得到表现。因此人们不难理解,只有当农民被逼得忍无可忍时,他们才会行动起来。不过,一且行动起来,他们就要走向残忍和暴力的极端。他们如果要动手,就要往死里打,因为普通的常识和几千年的痛苦教训都告诉他们,如果不是这样,他们的敌人早晚要卷土重来,杀死他们。”

可以说《软埋》是一部注重个体记忆和家族历史的小说,某种程度上是一部“私”的文学作品,在当前的社会经济形势下,从个人角度出发,不反对这种小说的创作,但这样的叙说方式一旦走到公共的视野,寻求大众的认可和理解,它发挥的就不是文学的作用,而是意识形态的作用,因为它力图做到的就是把特殊的说成普遍的,小则混淆视听,大则洗脑愚民,不能因为顶着文学的光环,就可以免于批判的鉴定,套用当下热门的电视剧,面对这样的文学作品,我们必须以人民的名义审判它。

两段评论摘自《李北方:<软埋>要埋葬的是什么》、《老田:告别革命之后的文学想象力问题——评方方的土改题材小说<软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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