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开新
——海外华人走自己的爱国道路
龚忠武
一、先行者的余音旧踪•另一次行军的号角
首先要回答一个问题,也许有人会问:钓运是上个世纪70年的事,都过了40年了,都是天宝旧事了,还有什么好提的?
不然,我认为很有再提的必要。现在让我的一位老朋友,台湾著名的左翼小说家,陈映真来回答这个问题。他曾经这样看待纪念钓运的意义:
不是为了对过去的怀念,而在为未死、将生的一代人留下比较清晰的脚踪,以便为未来的跋涉者知道有先驱的余音旧踪,知道有未竟的思想和实践的课题,等候雪融土破后另一次行军的号角。(参见《春雷之后》,上册,第14页)
这段话,个人认为,把今天纪念会的意义、价值、必要性,用文学的语言,讲得十分精辟、十分透彻了。
他赞扬老保钓为「先驱」,也就是「先行者」。我想在座的老保钓,特别是作为钓运的发源地、启动地的大纽约地区的老保钓,可以当之无愧吧!我们得风气之先,是先知先觉,是时代潮流的弄潮儿,哪不是先驱、先行者又是什么呢?
回想40年前,我们年华正茂的时候,钓运的圣火最先——巧的很,也是今天12月的18号左右——就是在我们大纽约地区这里点燃的,然后熊熊燃烧,成燎原之势,蔓延到了世界各地,掀起了一场伟大的海外华人史上特别是美国华人史上的划时代爱国运动,至今犹余波荡漾!
所以今天在这里纪念钓运40周年,要比今年8月的南昌纪念会更富有历史意义,更让人动情,因为回到了钓运的原点,回到了我们为此曾经一道打拼、流过汗水的地方。
讲到「余音旧踪」,我们眼前立刻浮现了许多不幸先我们而去的老战友李我焱、袁旂、鲍永平、程君复、夏平生、关文亮、许登源等的音容笑貌,勾起了深藏在我们心底的那段共同度过的峥嵘岁月,共同品尝过的许多苦涩但甜美的金色记忆和思念。这是我报告的题目中「温故」的意思。
纪念的意义更是重在开新。陈映真还提到「未竟的思想和实践的课题」,就是壮志未酬的遗志遗愿,这就是我报告的题目中「开新」的意思。
接着就说到「雪融土破后另一次行军的号角」的话,则是对我们「未死」幸存者的勉励,对「将生的」世世代代后人的期许,也是对未来历史的前瞻预言。
今年9月7日以来爆发的第四波中日东海上钓鱼台的激烈冲突,以及由此在国内外甚至远及大陆内地的重庆、成都、西安、郑州等大城市,引发的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不就是所说的「雪融土破后另一次行军号角」的历史见证吗?这不是有力地证明了我们是在传播钓运爱国主义的民族圣火历久不熄、更见炽烈的价值吗?
所以,我以「温故开新」」作为我今天报告的题目。
二、走自己的爱国道路—— 两个标志性的特点
上个世纪70年代的钓运爆发于海外的异国他乡,我们是以华侨、华人的身份,借用人家的地方,来发动、参与的,走一条具有海外华人、华侨特色、不同于大陆主流中国人的爱国道路;路虽不同,但却同归,都是为了达到一个相同的终极目的:爱国护土、富民强国、振兴民族。
在进入正题之前,有两个相关的标志性的核心观念需要特别说明一下。首先,海外的钓运是一场不折不扣、自动自发的民间运动,甚至带有强烈的反政府、反权威、造反叛逆的特色:它要冲破两岸冰封的阻绝状态;它要摧毁孤立、歧视、打压中国和中国人的国际旧秩序,开创一个平等正义的国际新秩序;它要缔造一个双赢互惠的两岸和解、一统中国的新秩序。这些都是为既得利益服务的政权和国际组织所不能容忍的,所以它注定只能是个民间运动,也注定受到当权者的打压迫害,这就是我们老保钓梦呓中的白色恐怖。
这个民间运动还带有一种鲜明的中国国情的特点:在中国现代史上,海外的华人、华侨,是被主流中国人推翻的中华民国的遗民,是拿有中华民国护照的国民。因为是它的国民,所以老保钓被台湾国民党政权扣上莫须有的「文化匪特」罪名,被丑化为「叛徒」,也就不足为奇了。因为是遗民,历史地看,就是被主流人民打倒的衰亡政权的人民,或者用常听到的一句历史表述,就是「被扫进历史垃圾堆」苟活的剩民。数千年来,他们前辈的遗民、剩民,一般都随着前朝的政权一起走进了历史,注定了成为边缘人的悲惨命运。
但我们这一代的遗民幸运的是,不像过去一样被历史浪潮推到了中华帝国边陲落后的蛮荒之地,而是被推到了工业化的西方欧美文明或其文明圈里了。这就为我们这些遗民的边缘宿命带来了开创新的生机的历史机遇。龙应台的近著《大江大海》对我们上一代流落到台港海外的民国遗民颠沛流离的苦难境遇有动情的记述,值得一读。但对她的无原则的弭兵主义、历史虚无主义的悲情控诉,却不敢苟同;甚至在她如泣如诉的文学笔调下隐含有为中国现代史翻案的动机,则需要揭露批判。这同陈映真乐观进步的战斗历史激情成鲜明的对比!
具体地说,就是我们虽然流落异邦,散居世界各地,入境随俗,摇身一变而做了不同国家的国民;但仍然有颗炽热的炎黄的赤子之心,静待天下有变,则抓住历史机遇,以海外华人自己的独特方式,对祖国的富强、民族的振兴作出力所能及的贡献;仍然可以同祖国和同胞命运一体,呼吸与共。这是具有西化心态的华人例如龙应台所不能理解的。
保钓运动,就是这样的一个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在祖国碰到危难之际,我们这些海外的游子挺身而出,从历史的边缘走上历史的前台。
我们没有在中国现代化的进程中缺席,我们回归了中国历史的主流;这是我们老保钓一生中感到最自豪、最满足、最难忘的成就,比其他什么事业上的成就都要来得珍贵。
三、华人的凝聚力——炎黄血脉•士人传统
那么紧接着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散居世界各地的华人、华侨能够殊途同归,为实现一个共同的目标保卫钓鱼岛而携手并肩?是什么样的一种历史的伟力或磁吸力,把散居在欧美和世界各地的广大华人、华侨吸引、凝聚在保钓运动的旗帜之下?
犹太人的凝聚力是宗教信仰。那么我们全世界的中国人是靠的什么样的历史伟力呢?如果硬套句宗教的语言来说的话,可以称之为「祖宗教」,崇拜祖宗,都认为自己是炎黄的子孙。这种血浓于水的同胞亲情,超越国籍、宗教、主义、性别、年龄、法律、距离、民主人权的意识形态等,从而将炎黄子孙凝聚、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这种天性人伦的力量,甚至是超越当代中国政治现实中政权的力量。钓运初期,钓运人士都是以中华民族的一份子,炎黄子孙一员的身份投身运动的;确切地说,既不是政治意义上的中国,也不是法律意义上的中国,而是历史的中国,文化的中国、炎黄血脉的中国。
保钓运动就是海外华人、华侨以自己独特的方式献身爱国、爱族事业的最生动的例子。其中台籍老保钓,从台独气焰高涨的今天看来,尤为难能可贵,值得浓墨重彩,载入史籍。
除了天生的血脉人伦之外,对中国的知识分子来说——这里插句话,钓运主要是台港留学生的知识分子发动的运动——有两个文化基因,与生俱来,成为他们安身立命的不变准则。一个是中国文化中源远流长的士人传统,一个是根深蒂固的民族忧患意识。士人传统最早始于孔孟。孔子首倡「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孟子勉励「天降大任」的士人,动心忍性;范仲淹树立士人立身处世的风范节操,以「先忧后乐」、「以天下为己任」砥砺士人品格;张载确立士人追求「立心、立命、继绝、开平」、「民胞物与」等宏伟博大的终极价值;顾炎武赋予士人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天职、责任心等。
这些中国历代文化思想巨人的嘉言善行,数千年来构成了中国士人优良的传统,塑造了士人的品格,自孔孟中经宋明,一脉传承到我们今天,成为知识人、读书人安身立命的准则典范。来自台湾的老保钓的人格和立身处世之道就是在这样的传统教育中塑造、滋育成长的;他们完全没有受过,也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当代中国的马列毛主义和思想的洗礼。这不仅是台湾的知识人如此,就是散居在西方欧美和世界各地例如东南亚的华人,在严峻的冷战氛围下,也莫不如此。
至于忧患意识,那更是深厚久远了,早在夏商两朝因惧天之莫测而兴忧患意识,周文王更是惧人世变幻之不定而有忧患意识,乃作《易经》。孔子在《易经•系辞•下传》中论断说:「作易者,其有忧患乎?」, 是说《易经》就是怀有忧患意识的周文王思想的体现。这同后来孟子说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的忧患思想,是一脉相承的,是一种延伸阐扬。
所以,这种意识可以视为作为中华民族文化载体的中国士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品质
,已经成为本能性的人格行为特征了,成为中国人之所以为中国人特别是中国知识人的文化遗传基因了。
我开头说的,海外华人以自己方式走爱国的道路,主要就是指的这两种传统文化特质。有人将老保钓、钓运人士称之为「红卫士」,就是指维护传承中国士人的这种高贵品质的当代知识人,以别于当时大陆的「红卫兵」,保卫社会主义的红色江山的知识人(参见《峥嵘岁月•壮志未酬》的序言,2010年6月台湾海峡学术出版社为纪念保钓40周年出版的文献集);两者的区别正是基于这样的文化思想的脉络和背景而立论的。
四、钓运的两个主题:保我主权•一统中国
钓运是围绕着两个主题展开的,就是保卫钓鱼岛、一统中国。这两个主题又衍生了许多变奏,曲调高亢,内容繁富。我们可以借用哲人、诗人的名句加以概括:梁启超的「倒卷珠帘」,黑格尔的「历史核心理念」(或绝对精神absolute spirit)、诗人的「一石激起千重(层)浪」、「水落石出」。都是一种深入浅出、引申阐发钓运深刻内涵的文学、史学或哲学的表述。
倒卷珠帘是一种历史的回溯。当回溯到钓鱼岛列屿归属的历史原点时,1895年是个关键年,据可靠的文献史籍记载,此前至少五六百年来一直是台湾的附属岛屿,是中国的固有海疆版图。然而,此后随着这一年中国的甲午之败,被迫签署了屈辱的《马关条约》,钓鱼台列屿被作为日本的战利品,随着台湾一并割让给日本,成了日本的领土。
这是日本军国海盗的侵略行为,是中国人刻骨难忘的国耻,自然要等到「雪融破土」春雷声响之日,「吹响行军的号角」,洗雪国耻,收回失土。
历史的巨轮转到了1945年。日本作为无条件投降的战败国,按照二战前后一系列的国际条约,《开罗宣言》、《波茨坦公告》、日本天皇的《终战诏书》、《日本无条件投降书》等,日本的领土被强制性地限于本土四岛,必须归还战前从中国抢夺窃走的一切领土,就是台湾、澎湖、及其附属岛屿,包括钓鱼岛及其海域。
于是1945年钓鱼台列屿随着台湾的回归而重回祖国的怀抱,回到了它的历史原点,1895年前的原点。
然而美日却沆瀣一气,却只回溯到美国一手编造杜撰的冷战期间、偏离钓鱼台历史原点的霸权历史、军国历史;事缘新中国成立后,美国从中国的友人一变而为中国的敌人、对手,伙同日本,缔结一系列围堵压制中国的条约,《旧金山对日和约》、《安保条约》、《归还琉球协定》等损人利己的条约,以自己的意志强加于新中国,更进而于1972年将钓鱼岛作为琉球的附属地,一并归还日本;并附加了个「但书」,说交还的只是行政权不是主权。
大家该记得,在刚发生的中日最新的钓鱼台争端中,奥巴马总统、克林顿国务卿一再振振有词地强调要按国际法处理中日钓鱼台争端。但他们所谓的国际法,却是背着中国人、违反上述二战前后缔结的一系列国际法的美日双边条约!所以,对中国来说,是完全无效的,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于是,钓鱼岛列屿第二次背离了它的历史原点,从而引发了自1970年以来一连四波的中日钓鱼台争端和保钓运动。
五、海外华人走到了历史前台
在这个历史的大风口,中国人怎么办?海外华人能有所作为吗?
让我们再次倒卷珠帘,先回溯到1970年吧。
像这样重大的领土主权问题,而且对手又是美日强权海霸,本应由主流的大陆中国人站出来承担维护海疆主权的责任。但是当时的大陆,却忙于反帝、反修、文革的大事急事,暂时顾不上了。而且事发的地点又是孤悬东海的八个无人的岛屿、岛礁( 钓鱼岛、黄尾屿、赤尾屿、南小岛、北小岛、大北小岛、大南小岛、飞濑岛等8个无人小岛或礁石组成),连在地图上都很难找到。周总理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
于是,风云际会,让我们海外少数的时代弄潮儿,先知先觉的台港留美学生,赶上了;我们紧紧地抓住了这个历史机遇,走到历史的前台,有所作为,填补了历史的空挡,以海外华人华侨自己的方式,承担了维护中国海疆的天职。
于是,我们老保钓就在纽约这里,发动了保钓运动。然后迅速得到了大陆以外世界其他各地炎黄子孙的热烈响应,形成了划时代的爱国保钓运动。
这个运动,历史地看,整体上当然是中国崛起的进程的一部分。所以,以老保钓为代表的我们海外华人,在中国的崛起、中国的现代化进程中,没有缺席,尽了作为中国人的天职。
我们以自己的方式,回归中国历史的主流,成为中国近现代史的一个组成部分。
但是,当时除了保钓,我们同时还在1974年还发动了保沙运动,保卫西沙、南沙主权的运动。也就是说,我们将保钓运动扩大上升到保卫我国广阔海疆的运动。
在维护我国海疆的主权上,我们走在历史的前端。
六、还我海疆
历史的巨轮转到了21世纪的今天。今天的中国已经在东方昂然挺立,成为名副其实的政治、军事、经济的大国、强国,所以钓鱼台问题也与时俱进,水涨船高,更上层楼,有了崭新的恢宏视野。
套用黑格尔的历史核心理念,也就是随着历史客观、主观条件的改变,逐渐展现其真实面貌、核心本质。具体地说,就是钓鱼台的中日之争,逐渐演变为中美日的东亚海权的较量,甚至是东亚秩序按照谁的意志来重新安排的较量。
东亚的历史走向更高的层次。
水,落了,石,也露出了原形。
这个原形,就是中国作为一个现代大国,必须维护其广阔海疆的主权,从黄海一直延伸到南海的主权。
现在看来,当中国最近宣布南海也是中国的核心利益时,早在1974年我们发起的保沙运动,也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这也是开新的一个重要内容。
所以,钓运的现实意义,已不仅限于维护那八个钓鱼台岛屿,而应相应地扩大到维护南沙、西沙的主权了。简言之,就是还我海疆;还我钓鱼岛,还我西南沙,还我东海,还我南海。
我们要严正地向世界宣告:我们中国人只是要回到历史的原点,收回历史上原本属于中国人自己的领土,根本扯不上什么威胁、侵略;威胁、侵略的是你们,不是我们。我们有资格吗?这一百多年来的旧中国没有,但现在有了,而且今后愈来愈有了。
再扩大视野,钓鱼岛隔邻的琉球,日本叫做冲绳,历史上长期以来原本就是中国的藩属,1879年被日本军国海盗以武力抢走了,现在竟堂而皇之地据为己有了。但君不见,到现在为止仍然有琉球人反对日本的统治,谋求独立的活动,至今从没有停止过。
需要特别强调,琉球人中很多是福建的移民,即所谓三十六姓子孙,是我们的炎黄同胞。琉球「革命同志会」的一名华裔志士说,「日本政府不断在钓鱼岛海域和中国东海挑起争端,企图依仗美日同盟,和中国展开军事对抗,再次把琉球当作封锁中国、进攻中国 的前沿阵地。琉球同胞为了祖国的战略安全, 不惜与日本军国主义以死相拼。」同时他也强调,美军基地是用来封锁中国,进攻中国的。所以美国人在他们的土地上进攻他们的祖国中国是不能允许的,必须赶出琉球。
这一番高论,出自一个华裔的琉球人之口,同台湾一个主张钓鱼岛属于日本的假日本人岩田政男也就是李登辉,形成多么强烈的对比!真是令人不胜感慨!
在新的世纪里,我们作为海外华人,作为海外华人的民间运动,应当重新审视琉球的地位,同情甚至在道义上支持琉球人独立的愿望,如果主流的中国人不便于这样做的话。
信守儒家「和为贵」价值观念的中国人真是太善良、太厚道了,原本属于自己东西被别人抢去了,还要忍辱负重,韬光养晦、搁置争议,尽管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反观日本人,它的北方四岛被恶邻先是前苏联,现在是俄罗斯作为二战的战利品抢去霸占、据为己有了,它却不依不饶,天天缠着吵着要俄国交还;但对它自己从中国人手里抢走的领土却硬是死皮赖脸地说成是它的固有领土,竟然倒过来向中国人抗议起来了。
恬不知耻,莫此为甚!
日本的右翼,石原慎太郎之流,竟然拿这种低级的说辞,强盗思维,糊弄中国人,真是把中国人当成弱智的儿童来戏弄欺骗了!
荒诞不经,莫此为甚!
而美国人也欺善怕恶,为了维护它的霸权,拉拢扶植日本,竟堂而皇之地说,美日《安保条约》不适用于俄国占领的北方四岛,但适用于属于中国的钓鱼岛。这不是明摆着以势压人,欺善怕恶吗?
不过,需要强调,「还我海疆」有个潜台词,就是今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也许10年,也许20年,必然导致中美日甚至卷入俄罗斯,在东亚或西太平洋海权的激烈争夺。最近在东北亚爆发的一系列朝韩海上事件,以及美韩、美日恶搞的没完没了的海上练兵,就是这种海权争夺的初期征兆。表面上是吓唬朝鲜,实则是意在威慑中国。
这又是一个开新的大话题。
不仅如此,再套引黑格尔的那句名言:展现历史的核心理念,在这里意味着中美的海权较量,最终还涉及东亚新秩序的定位和安排;中国的大陆文明和西方的海洋文明的较量,也即中国的人本文明或仁性文明和西方的物本文明或理性文明的较量等,更重大的文化思想的命题、议题。
这是更宏大的开新话题。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是最后、最大的一波浪头了。东亚的历史远远没有走向终结!
今后在新的世纪里,中国人必须睁大眼睛,紧紧盯着辽阔的海洋,必须拿出智慧和勇气,迎接海洋的挑战!迎接来自海洋文明的挑战!切不可在纸醉金迷的虚幻盛世中贪图享乐、麻痹自满;古人云「居安思危」,诚不我欺!
七、两岸联合保钓
钓运很快就发展成为中国的统一运动了。
钓运初期,保钓人士清楚地认识到,单靠台湾,以及一个分裂的中国,是没有力量拿回钓鱼岛的,所以转而推动中国的统一。
向这个方向跨出实质性第一步的是1971年9月底在李我焱带头组成的五人团(李我焱、王正方、陈恒次、王春生、陈治利),访问北京,启动了两岸的大和解进程。他们创造了历史!
既然老保钓启动了两岸的大和解进程,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再次在新的世纪里,基于民族大义进一步推动两岸联手,采取一致的行动,保卫钓鱼岛的主权呢?进而保卫南海上的南沙、西沙群岛的主权呢?这样才更有力量啊!
遥想在冷战两岸汉贼不两立的敌对时代,两岸不可能联手,但目前在两岸大和解的势头一片大好的时代,联手保钓此其时矣!
而且现在掌权的马英九在台大当学生时也曾参与过保钓运动,也可以算是个老保钓了,而且他在哈佛的博士论文甚至还是写的钓鱼台问题。不止马英九一个人,目前台湾的政坛、学界、企业家的许多头面人物,当年也都是保钓志士、勇士,為什么不可以捐弃前嫌,共同维护祖宗遗留下来的国土呢?现场展出的一本书,《启蒙•狂飙•反思》,就是去年5月由台湾新竹清华大学主办、岛内和海外老保钓共同支持的一次大规模的保钓学术论坛上发表的论文集。于此可见,岛内老保钓在政学商界的影响力不容忽视!这些人现在已经是,将来更是两岸联手保钓的生力军。
令人值得欣慰的是,今天对岸主流的中国人——政界、学界、商界,当然还有军界——的目光和视野也开始转向中国的海疆,视南海、东海为国家的核心利益了。近两三个月来,日本在钓鱼台海域非法扣留中国渔船船员的鲁莽行为,在大陆民间和各个大学,激起了广泛的保钓运动,令老保钓十分欣慰!
而且近十年来,大陆民间以童增、李楠为首的一批年轻人组成了「中国民间保钓联合会」,活跃在保钓运动的第一线。这一天,让我们等待了三、四十年了,今天终于圆了这个美梦。这是大陆同胞、青年学生,送给我们老保钓、送给钓运40週年最好的礼物了。
于此可见,两岸共同保钓在大陆和台湾,已经成为人心所向的共同归趋共识了,具有广泛的社会基础。
而且,也可以通过两岸、进而全球华人,在维护神圣领土钓鱼台的大前提下,凝成一股无坚不摧、挡者披靡的历史伟力,共同保钓,还我海疆,一统中国,甚至加速中国的进一步崛起,民族的早日振兴!
这又是一个开新的大话题。
八、结语 —— 峥嵘岁月•壮志未酬
最后,让我们再回到开头引述的陈映真的名言:今天纪念保钓40週年,「不是为了对过去的怀念,而在为未死、将生的一代人留下比较清晰的脚踪,以便为未来的跋涉者知道有先驱的余音旧踪,知道有未竟的思想和实践的课题,等候雪融土破后另一次行军的号角。」
简言之,对于幸存的老保钓而言,这流逝的40年岁月,可以概括为:峥嵘岁月,壮志未酬。
既然壮志未酬,何敢言老?
这使我想起曹操(155-220)53岁时,在平定北方的袁绍之后,想到祖国的统一大业尚未实现,历史的使命仍在召唤着他,于是激情难耐,豪情顿起,挥笔写下: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也使我联想到南宋爱国诗人陆游(1175-1210)那句传颂千古的爱国诗句(《示儿》):
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这不正是志在「还我海疆,一统祖国,振兴中华」的我们老保钓目前的心境的真实刻画写照吗?因为现在的「九州」应该包括台湾和我国广阔的海疆包括钓鱼岛及其海域。
当然,我们保钓老骥的千里之行,走的仍然是一条海外炎黄子孙自己独特的爱国爱族之路!
最后在此纪念钓运40週年之际,我们呼吁再次「吹响另一次行军的号角」,踏上新的保钓长征征途!
(美国纽约美东钓运40週年纪念会上的讲稿,2010年12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