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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报:东方战场,思想上的战争硝烟未散——关于遏制日本军国主义死灰复燃的思考

作者: 宋歆    来源:解放军报  

引子

  二战是人类历史上代价最惨重的战争。战火中到底失去了多少生命?有五千万说,也有六至七千万说,至今联合国仍然没有统一的答案。然而,联合国把 一句话刻在了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大楼前的石碑上,郑重地提醒人类,千万不要忘记“战争起源于人之思想,故务需于人之思想中筑起保卫和平之屏障。”

  今天,当我们隆重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追悼那些为抗击法西斯和军国主义而牺牲的先烈时,同时不能不深刻反省: 点燃人类战火的法西斯和军国主义幽灵,是否还在世界的上空徘徊?不能不追问:今天在思想上筑起保卫和平之屏障,我们面临着一场怎样的输不起的战争?

  忘记,不仅是对和平正义的亵渎与背叛,也是对历史罪恶的丧失警惕。关于牢记与“被忘记”的较量,归根到底,是正义与罪恶,和平与战争的较量。

战争起源于人之思想,二战中的日本军国主义与西方法西斯本是同根生

  “日本近代教育之父”、“日本军国主义思想鼻祖”,这两个截然对立的称谓,今天的人们很难想象,其实说的是同一个人——福泽谕吉。

  1885年3月16日,办学塾的福泽谕吉,写了一篇短文,发表在日本《时事新报》上。篇幅虽然不长,但却对日本社会影响久远。至今福泽谕吉的头像,仍印在一万元面值的日钞上。

  这篇短文后来被取了个“响亮”的名字——《脱亚论》。“对待支那、朝鲜,没有必要因其为邻邦而有所顾虑,而应按西洋人对待此类国家之办法对待之。”文中从头至尾,都弥漫着对亚洲文明的种族蔑视,充斥着对西方列强的扩张崇拜。

  其实,福泽谕吉还对中国有这样的描述:“支那是天兴的富国,大河直通四境,有舟楫之便,金银铜铁,矿脉历然,沃野千里,可谓东方田园。”

  蔑视与觊觎,构成了近代日本对华的复杂心理。而当这种侵略扩张思想,走出书斋和报章,向日本全社会蔓延后,日本军国主义的系统理论和实施方略,也就日渐面目狰狞。

  1894年的甲午战争,成为日本军国主义野心的一次赌博式尝试。随着《马关条约》的签署,日本得到两亿五千万两白银的战争赔款,超过日本全国四 年的财政收入总和。一名日本财政官员惊叹:“在此之前,从未读到数万万的大数字。”而这笔“朝野都认为是无尽的财富”,又激起了日本军国主义者更大的侵略 野心。

  甲午战争结束后,日本军国主义的战争机器不仅没有停,而且对准中国,保持高速运转。其所获得的战争赔款,相当一部分用在全面侵华战争的各项准备上。不仅如此,日本军国主义在思想煽动和社会动员上,更是一刻也未曾放松给全面侵华战争“蓄势”“加油”。

  极力鼓吹“种族优越论”,把日本描述成“神国”,叫嚣“大和民族最优秀”,将侵略战争美化成优等民族对劣等民族的“解放”。

  极力鼓吹“侵略扩张论”,为军国主义分子穷兵黩武提供理论依据。1919年,法西斯思想代表人物北一辉,在日本第一部法西斯主义纲领《国家改造 案原理大纲》中宣称,“要夺取中国满蒙、苏联远东的西伯利亚,还有英属澳大利亚等领域,从而建立一个使后世史家叹赏的黄人罗马帝国。”

  极力鼓吹“极权主义论”,以举国之力进行法西斯思想灌输。日本政府专门拿出甲午战争赔款的一成,用于国民学校建设,让学生接受大量宣扬军国主义内容的教育。《日本有能力主宰亚洲》等法西斯书籍,也被列为日本大中学生的必读教科书。

  军国主义思想的持续灌输,使得当时绝大多数日本人丧失了独立思考,对法西斯政治的危害毫无警惕,造就了日后侵略中国的大量狂热战争信徒。

  普通民众对军国主义和法西斯主义的高度盲从,被日本学者吉见义明称为“草根法西斯主义”。这种以“教育”来推动的极端社会思潮,与第三帝国时期 普通德国人对希特勒政权的顶礼膜拜简直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的童年里所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洗脑教育。”83岁的日本反战导演山田火砂子出生 在战争年代,她感慨地说,“以举国之力制造的思想谎言,当时的我们是不可能识破的。”

  战争起源于人之思想。反人类、反文明的法西斯思想,正是日本军国主义与西方法西斯孽生、膨胀,最终为祸世界的共同思想“脐带”。

  1936年至1937年间,对欧亚大陆各怀野心,而又拥有高度相似法西斯思想基因的德意日,建立起国际法西斯政治联盟,开始了为祸人类文明的罪 恶脚步。从日本军国主义发动的灭绝人性的南京大屠杀,到德国法西斯制造的令人发指的奥斯维辛“人间地狱”,在东西方两个战场上,本是同根生的日本军国主义 和德国法西斯,对人类犯下了惊人相似的滔天罪行。

二战胜利后,清算法西斯战争罪行东西方却出现了截然不同的战场

  二战浩劫空前,胜利后面对的是废墟上的重建。但是从绝望中走向希望的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审判!

  1945年11月20日,人类历史上首个国际法庭——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庄严开庭。在宣读总起诉书时,首席检察官杰克逊这样慷慨陈词:“我们力 图审判的这些罪恶,曾是被精心策划的、是极端恶毒的、是充满破坏性的,人类文明无法容忍他们被忽视而不接受审判,更无法容忍他们再次卷土重来。”经过数百 天法庭激烈交锋,最终有近500名纳粹战犯被处以死刑。

  正义的审判,也在东方拉开帷幕。从1946年1月19日起,由中美英苏等11国法官、检察官组成的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在东京向28名日本战犯提出起诉。经过长达818次庭审,罪大恶极的东条英机、土肥原贤二等7名战犯,被送上了绞刑架。

  纽伦堡审判和东京审判,在黑暗中重新划亮了人性正义之光!它严惩了战争罪犯,维护了人类尊严,对于制止侵略战争、保护正义力量、倡导世界和平具有恒久的意义。

  除恶务尽,虽远必诛。70年来,对于曾经的纳粹战犯,西方战场的“猎手”们始终保持着穷追猛打。就在2009年11月30日,潜逃他国多年,已 经89岁的纳粹分子代姆扬尤克,坐着轮椅引渡回国,被送上了德国慕尼黑地方法院被告席。“时间无法冲刷刽子手的罪恶,年迈也不是凶手们的挡箭牌”。此前, 德国已专门颁法:在二战期间犯下屠杀罪行的,无论逃犯被抓捕时年纪多大,都不受刑事案件追溯期的限制。

  不仅如此,二战结束以来,从持续赔偿大屠杀受害者,到为受害者群体建立纪念地;从立法严禁宣扬纳粹,到教育下一代与纳粹意识形态做斗争……德国 在检讨罪责与自我反省的道路上,从未停止脚步。1970年,身为反法西斯老战士的联邦德国前总理勃兰特,在华沙犹太隔离区起义纪念碑前“惊天一跪”,更是 传递出“跪下一个人,站起一个民族”的强烈信号。

  值得反思的是,在纽伦堡和东京审判后,在继续清算法西斯战争罪行上,东西方却出现了截然不同的战场:西方战场,彻底清算法西斯组织及其思想,一直持续至今;而在东方战场,没有被彻底清算的日本军国主义思想,成为了战后国际政治最大的“烂尾楼工程”。

  “无罪!”1949年1月26日,在上海军事法庭上,对于这样荒唐的判决,曾经在侵华期间推行“三光”政策,担任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的冈村宁次,自己都感到十分吃惊。

  事实上,抗战胜利后,蒋介石出于反共私心,对许多日本战犯都刻意从轻处理。1950年,为实现“反攻大陆”的春秋大梦,蒋介石甚至聘请冈村宁次担任高级教官,“准其以劳绩赎罪”。

  对日本军国主义更大的绥靖纵容,还来自美国的实用主义。战后初期,美国一度通过审判法西斯战犯、解除右翼骨干分子公职等政策,削弱了日本右翼势力。但是随着冷战到来,日本作为国际反共堡垒的地位日益凸显,美国很快决定绥靖日本。

  自1950年起,美国就不顾世界舆论的强烈反对,陆续将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判刑的日本战犯释放出狱。到1951年前后,美国更是将几乎所有日本右翼骨干分子都解除整肃、恢复公职,甚至还出现了由甲级战犯岸信介出任内阁总理大臣的“奇闻”。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如何看待历史,影响着如何走向未来。

  在西方战场,德国将战败视为从纳粹手中解放出来。多年来,正是由于正视历史、彻底清算、真诚悔过,使德国得到了受侵略国人民的谅解,也使德国重新被国际社会接纳。

  而在东方战场,由于绥靖纵容,使得日本军国主义至今阴魂不散,不断蠢蠢欲动,不停伤害着地区互信以及邻国人民的情感。

  反法西斯战争,不仅是军事的战争,也是思想的博弈。如今,二战虽然已经结束70年,但在东方战场,由于日本军国主义思想的沉渣泛起,时刻提醒着热爱和平的人们:消灭军国主义思想的战争还远未结束!

思想是可以被绑架的,一旦军国主义再一次绑架日本社会时,太平洋还有太平吗

  战后多年,靖国神社里一直香火不断。罪大恶极的甲级战犯和刽子手们一次次被参拜,饱经战争苦难的人们的心灵一次次在滴血。

  1978年10月,日本右翼政客偷偷摸摸,将东条英机等14名甲级战犯的牌位,秘密合祀进靖国神社游就馆。从此,一批批日本右翼政客欢欣鼓舞,趋之若鹜。特别是近年来,靖国神社已经俨然成为日本右翼势力的“秀场”与“集结地”。

  当下,随着日本社会右倾化趋势加剧,那长长的参拜队伍,正把越来越多的人裹挟进来。在政界,似乎不来靖国神社“点个赞”,就进不了越来越庞大的 右翼政客“朋友圈”,也就少了晋升之阶。而在民间,极具欺骗的“文化特殊”“生死观不同”等借口,也正诱惑着越来越多的日本年轻人加入其中。

  去年,一位自称每年“8·15”都会来参拜的89岁侵华老兵,在谈到那场侵略战争时仍坚称:“战争,胜利一方就是正义的。”而在靖国神社留言簿 上,一名署名“28岁”的人参观后写道:“战争是那时日本唯一的出路。如果不打,日本就会沦为欧美列强的殖民地,我深刻明白了这一点。”在今天的日本社 会,有这样想法的人,并不是个例。

  在靖国神社游就馆大厅,有一辆装饰考究的泰缅铁道蒸汽机车,介绍文字浓墨重彩称赞当时的日本为当地近代化带来的贡献,但却只字未提这条铁路的罪恶——因日军强制劳役而死亡的当地劳工,甚至比铁路上的枕木还多,历史就这样被完全扭曲地展示着。

  假和平为名,行为军国主义摇幡招魂、聚集力量之实。近年来,从修改和平宪法到解禁集体自卫权,从篡改侵略历史到调查“河野谈话”,从推进“积极 和平主义”到压制反右新闻媒体,日本右翼政客正一步步突破认罪的历史观、突破自卫队的规模限制、突破和平宪法的长期约束,哪里让人看得到“不战”的影子!

  就在不久前,一直是日本重要反战和平教育基地的大阪国际和平中心,悄悄撤除了反映南京大屠杀等有“自虐性质”的展品,对侵略暴行开始避而不谈。 人们从中再次感受到,为彻底摆脱战后体制,甩掉“自虐史观”,成为所谓“正常国家”,日本右翼政客已经没有底线,一切都在加速进行,都在愈演愈烈,这是世 界一切热爱和平的力量不能不高度警惕的。

  历史已经证明,思想是可以被绑架的,一旦军国主义再一次绑架日本社会时,太平洋还有太平吗?对此,日本退休老人落合正行一针见血地说:“简直感觉那个时代又回来了,一模一样,用谎言去教育孩子们,我感到战争的气氛正在靠近。”

可以宽恕,但绝不能忘却,更不允许颠倒黑白。今天的纪念,是为和平正义而战

  3500余万人员的惨重伤亡、5000多亿美元的巨大损失,日本军国主义给中华民族带来了无尽的国殇家痛。即便如此,抗战结束后,中国仍以宽大的胸怀对待曾经的敌人。

  在关押和改造日本战犯的抚顺战犯管理所,曾担任伪满洲国国务院总务长官的武部六藏,长期顽固不化。1952年,武部六藏突发脑血栓,瘫痪在床。 为照料他,护理员焦桂珍每天为他端屎端尿,擦洗身体。直到1956年假释出狱,武部六藏四年不曾离床,却连褥疮都没生过。后来供认了全部罪行的武部六藏, 形容三十多岁的焦桂珍,“像母亲一样照顾我”。而这些感念中国宽大胸怀的日本战犯,被释放回国后自发成立了“中国归还者联络会”,坚持多年为中日友好奔走 疾呼。

  可以宽恕,但绝不能忘却,更不允许颠倒黑白。

  86岁的夏淑琴,是一个让日本右翼恨之入骨的中国老人。南京大屠杀夺走了她7位至亲的生命。在刺刀下侥幸逃生的她,身上至今还有3处刀疤。

  1994年8月,夏淑琴以战后首个到日本的南京大屠杀幸存者的身份,向日本民众讲述自己的痛苦遭遇,让一些日本人当场跪倒谢罪。1998年,两 名日本右翼作家分别出书,攻击夏淑琴是“假证人”。为捍卫历史尊严,夏淑琴老人勇敢地站上日本法庭,与右翼势力正面交锋,最终赢得诉讼胜利,被誉为是“勇 敢的女人”。

  中国人民崇尚以和为贵,我们虽然痛恨日本军国主义分子,但却并非仇视这个民族。我们深知,战争的罪责在少数军国主义分子而不在人民,军国主义分子也是日本人民的敌人。但是在任何时候,我们也都不会忘记日本侵略者所犯下的严重罪行。

  “中日友好的根基在民间,中日关系前途掌握在两国人民手里。”今年5月23日在出席中日友好交流大会时,面对3000多位来自日本各界的友好人士,习近平主席语重心长地说,“牢记历史,是为了开创未来;不忘战争,是为了维护和平。”

  和平是需要争取的,和平是需要维护的。今天,要彻底遏制日本军国主义幽灵,不让历史悲剧重演,最根本的还是取决于和平力量自身的实力。没有遏制 的强大实力,就没有遏制的最终胜利。作为保家卫国的钢铁长城,人民军队必须时刻执干戈以卫社稷,时刻牢记落后就要挨打、强军才能安邦。

  今天的纪念,是为和平正义而战。近年来,从立法确立抗战纪念日和南京大屠杀国家公祭日,到坚持申请南京大屠杀为世界记忆遗产;从发掘并公布日军侵华新档案、解禁战犯笔供,到建设百余座抗战类纪念馆,从官方到民间,中国人民都在表达着捍卫历史记忆和和平正义的坚强决心。

不是尾声

  “千百年来,人类都梦想着持久和平,但战争始终像一个幽灵一样伴随着人类发展历程。”去年3月27日,习近平主席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发表重要演讲时表示,“只要世界人民在心灵中坚定了和平理念、扬起了和平风帆,就能形成防止和反对战争的强大力量。”

  70年来,和平发展,人心所向。然而时至今日,在二战的东方战场,思想上的战争硝烟依然未散,一些日本军国主义分子正一步步挑战公理正义的底线、人类良知的底线和国际秩序的底线,试图重新打开军国主义的“潘多拉魔盒”。

  面对思想上的激烈交锋,忘却与退让,就意味着背叛;绥靖与纵容,就意味着军国主义幽灵死灰复燃。在这场必须打赢的捍卫和平与正义的思想战中,我 们必须以最大的决心,最坚定的意志,同世界各国人民一道挽起臂膀,筑牢保卫和平的思想之堤,坚决捍卫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成果,坚决维 护战后国际秩序,决不允许否认歪曲侵略历史,决不允许军国主义卷土重来,决不允许历史悲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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