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周杰伦辱警洗地之后全社会还需反思什么

吕景胜

近日对周杰伦辱警事件已有诸多文章指出其侮辱基层执勤民警人格与公序良俗社会道德不符，违反治安处罚法和人民警察法相关条款，周杰伦及粉丝道德、法盲素质等等，此事社会恶劣影响、社会恶劣示范效应不言而喻。央视某栏目评论员及部分媒体很“及时”、很“大度”应景地为事件及周杰伦定义为有错即认、及时道歉的“优质偶像”。笔者无意评论这种洗地，因为笔者相信公众对这种洗地会有自己评判，但是觉得对周杰伦及粉丝辱警事件实在应该再做几点反思：

一、如果现场执勤警察不作为、消极有限度作为、玩忽职守不负责、疏于防范，任其歌迷自由放任，后果如何？即任其歌迷站在用捆绑带连接的塑料椅上蹦跳，其他歌迷仿效，几十人、上百人一拥而上，一旦有人站立不稳、滑倒、摔倒，慌乱中挣脱、挣扎失控，后排人挤推前排人，排排相推相挤，踩踏事故离现场歌迷有多远?危害有多重?单位面积、单位空间高密度人群一旦发生无序混乱，人群恐慌，拥挤不堪，将发生大面积集体踩踏事故。国内外高密度公共场合，如节庆现场、露天音乐会、足球比赛现场、宗教活动现场因人多拥挤都发生过危害严重的集体踩踏事故。其伤亡惨重，以往灾例令人记忆犹新。

1993年钱塘江观潮时，由于人多拥挤现场无序，86人被潮水卷走，19人死亡，27人受伤，40多人下落不明。

2004年2月5日，北京市密云县举办迎春灯展，桥上发生踩踏事故，造成37人死亡，37人受伤。

2015年元旦上海外滩踩踏事故中死亡36人，伤47人。

1990年麦加，1426名朝觐者因发生拥挤踩踏被踩死或窒息而死。

2010年7月24日，德国西部城市杜伊斯堡在举行“爱的大游行”电子音乐狂欢节时发生群体踩踏事件，造成18人死亡，约80人受伤。

2010年11月22日，柬埔寨首都金边钻石岛一座斜拉桥在送水节欢庆活动中发生严重踩踏事件，造成347人死亡。

2013年10月13日，印度中央邦一座寺庙外发生踩踏事件，造成109人死亡，受伤者达100余人。

2014年1月5日宁夏固原市西吉县北大寺，在为信教群众散发油香(油饼)过程中，由于群众相互拥挤，发生意外踩踏事故。14人死亡，10人受伤

2014年7月29日，几内亚首都科纳克里附近一处海滩举行的一场音乐会上发生踩踏事件，事故遇难者33人。

2015年9月24日沙特朝圣中发生踩踏事故造成至少769人丧生。

灾难的发生始于安全防范意识的缺失、始于愚昧、始于细节、始于最初的管理不到位，所有重大安全事故都昭示着惨痛而血淋淋的教训，细节决定发案率，细节决定命运和结果。现场警察对违规歌迷的干预是尽职的，是必要的细节。管理及控制是由无数平凡琐碎的细节构成，警察执法的这些细节有效防范及保证了不出纰漏、不出隐患，不出事故。灾难没有发生时这些细节、这些尽职、这些辛苦毫不起眼、无足轻重，可有可无，一旦出事故才知警察的这些细节、这些尽职、这些辛苦对生命是多么弥足珍贵、重于泰山、必不可少。周杰伦及其歌迷在现场的喧嚣狂欢中可曾想到这些?而上述灾例留给多少家庭和亲人永远难逝的痛楚。希望周杰伦及其歌迷记住此刻幸福是有人默默守护、默默奉献，岁月静好是有人负重前行。

二、警察一旦“滚了”，社会将如何？被周杰伦和粉丝吼声发出的天方夜谭的假设不是没有案例。2017年2月4日巴西南部圣埃斯皮里图州军警罢工，维多利亚市、瓜拉帕里市、伊塔佩米林河畔卡舒埃鲁市均发生骚乱，并造成大量人员伤亡。警察真的“滚了”，维多利亚市上百家商铺遭到哄抢，市内公共交通停止运行，学校也被迫停课。店铺因被迫关门和连续4天的抢劫造成的损失达到450万雷亚尔(约合992万元人民币)。而作为治安相对较好的州，圣埃斯皮里图往年2月因凶杀造成的死亡人数平均为4人。而2月4日以来包括州首府维多利亚在内的3座城市发生多起骚乱，已造成至少75人死亡

一些市民7日下午来到警察局门口，要求军警家属停止罢工。一名叫卢西亚娜·拉斐尔的商贩说：“警察必须到街上工作，我们不能再忍受了。现在学校关门、加油站停业、超市被抢、市民被劫持或杀害，我们希望警察回来。”由于安全形势恶化，巴西联邦政府于2017年2月6日和7日先后派遣军队和国家安全部队到维多利亚市巡逻，军队和国家安全部队人员所到之处受到市民们鼓掌欢迎。这一活生生的案例不知给周杰伦及其粉丝留下什么反思?看来巴西市民的结论是警察不能“滚”。

三、法学教授、律师眼中的法制、法治原则和精神是什么？法学教授、法学家在课堂上、在文章中、在媒体的讲座和采访中，以及全国近600家各法学院院长在毕业季上对未来法律人充满文采隽永、词章华美和深邃内涵的殷殷期望的临别寄语中，法制、法治是什么?法制、法治是法律人纯洁的理想，是刚正不阿，是不畏强权，是桀骜不驯，是至高无上，法律面前一律平等，任何人不能超越宪法法律，法制法治文明就是礼要上大夫，刑要上贵族，法律是用来被信仰的被遵守的，法律人心中法律的圣火永远不会熄灭，法律人要永远捍卫法律的尊严，我们可以失去很多，但不能失去法律的永恒……

在周杰伦几万粉丝的喧嚣中让我们重温这些法学教授、法学家、律师等法律人厚重、温馨而深切的心灵鸡汤。周杰伦的认错我们可以给予人性化温情脉脉的原谅，但不能代替法律的刚性尊严和法律内在的逻辑和制度属性对此事的法律评价，周杰伦的行为违反了治安处罚法和人民警察法相关条款，法律的刚性尊严和法律内在的逻辑和制度属性要求法律面对全社会、面对每一个人，所以我们仍需反思什么是依法治国的要义和内涵。

四、明星辱警粉丝跟从，与近年社会骂警、辱警、仇警、袭警的整体社会氛围可有关系？社会应该如何构建警民关系文化？去年雷某案后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在学生毕业寄语中号召学生将来走向社会应当敢于反抗“鹰犬”，把维护体制维护社会秩序的警察称为“鹰犬”，既是对警察整体的不尊重、丑化甚至侮辱，且挑拨激化公众与警察的关系，其言论的偏激和轻率极其不负责任。

去年黑龙江甘南一个58岁被当地群众称作老黄牛的老警察，在赶到校园对2个向小学生发放糖果的陌生男人盘问，2个男人对警察的盘问答非所问并且急于离开。警察对糖果是否安全的怀疑及对2人不明身份之怀疑是法律授予警察在出警现场的合理怀疑权和侦查权。警察依法带离两人回派出所进一步调查，2名男子拒不配合，引发双方肢体接触。被媒体妖魔化为警察殴打记者阻挠正常新闻采访。如此事例还有很多，已经产生恶劣社会示范效应、社会恶果。

如今明星几万人现场辱骂警察，其社会示范、社会效果如何现在还难评估，如此辱警乱象与近年公知、部分媒体仇警，蔑警，妖魔化警察有着潜移默化的社会关联。目前在具体执法现场中当事人、围观群众起哄、侮辱、打骂警察，甚至暴力袭警等已不是小概率事件，也不是个别人所为。

在周杰伦团队忙于消除事件恶劣影响继续忙于商业演出之后，在央视个别栏目忙于为周杰伦洗地并使其成为“优质偶像”之后，全社会是不是该认真反思，各种媒体、舆论导向，特别是央视、人民日报这类党媒应全方位、有力度地宣传倡导尊重警察、配合警察执法的理念，把每一个弱势无辜的个体警察当普通人来尊重;宣传警察权具有维护社会秩序、公共利益、保国安民、造福社会、国民受益的职能;宣传警察权的效力预定性、合法预定性，即现场服从在先，存疑在后，异议在后，维权在后;宣传警察执法的辛苦与难处，倡导全社会构建和谐警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