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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不了的先生——纪念鲁迅先生诞辰140周年

作者:风  雷   来源:疫观全球  

别不了的先生

——纪念鲁迅先生诞辰14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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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9月25日)是鲁迅先生诞辰140周年的日子。

  相比于媒体参与或资本生造的各种“节日”,这一天显得颇有些寥落和清冷,正好契合了今天某些人对鲁迅先生的暧昧态度。

  曾经,“骨头最硬的”鲁迅先生,是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和革命家,是“旗手”,代表的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这是毛主席在《新民主主义论》中对鲁迅先生的评价:

  “而鲁迅,就是文化新军最伟大和最英勇的旗手。鲁迅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媚骨,这是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最可宝贵的性格。鲁迅在文化战线上,代表全民族的大多数,向着敌人冲锋陷阵的最正确、最勇敢、最坚决、最忠实、最热忱的空前的民族英雄。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有一段时期,“鲁迅先生说”和“毛主席教导我们”有着同等的位置。鲁迅先生和毛主席,他们是那个时代的中国人共同的精神导师。

  后来,“文学的归文学”,鲁迅先生被请下“神坛”,再次成为众多著名作家中稍微有一点特别的那一个。

  甚至,因着大众对鲁迅先生作品的“熟悉”,及鲁迅先生文风的晦涩和深邃,网络上出现了许多地借先生之口玩梗的段子。

  神圣化——到戏谑化,这其中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哪怕如此,先生的影响犹在。

  曾经笔者年轻的初中语文老师,就反复在课堂上强调,你可以记不住自己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生日,但毛主席和鲁迅先生这两位的生卒年月一定要记得。

  这里,一小半是因为考试可能要考(其实早已经不怎么考了),更多的是想借此来强调他们二位对于中华民族再造的重要贡献。

  只可惜,那时处于叛逆期的笔者,并不懂这话背后的含义。

  对于中小学时期的笔者而言,一直有两个鲁迅在打架。

  一个是有趣的“怪老头”。

  长妈妈口中的美女蛇、课堂乘着教书先生不注意跑园子里去玩、描画小说的绣像、看社戏时和小伙伴偷豆子在船上煮来吃、皎洁月光下刺猹的少年润土和扭身逃走的猹。

  还少不了的是那孤独的魏连殳、奇怪的乌鸦炸酱面、矢志复仇的黑衣少年眉间尺和鼎中翻滚撕咬的三颗头颅——当时真的看不懂,只觉得这神话故事怎么和以前读过的一点都不一样,色调是那么的灰暗,但似乎又有一种“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坚持在其中。

  另一个是,令人又厌又烦的刻板的“先生”。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为什么不直接写两株枣树,作者想要传达什么?

  每当此时,笔者就想骂人,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呢?

  而鲁迅先生的文章,本来晦涩的就不少,并且他还是入选中学生课文最多的一位作家,这就更让人头疼了。

  类似的情绪,大概是大多数中学生共有的。“一怕写作文,二怕文言文,三怕周树人”,这是很长一段时间,中学生学语文的共同感受。

  再后来,有一段时间,鲁迅先生的文章在中学课文中肉眼可见地在减少。

  这对中学生而言,当然是一件“喜事”。毕竟专家也贴心的解释过,鲁迅先生的文章晦涩难懂,并且反映的是过去那一个时代的风貌,而中学尤其初中孩子,其接触的内容“不宜过于深刻,重在接地气,有常识,且有趣味”。

  可是,究竟为什么鲁迅先生的文章会消失了呢?

  因为它在网络上复活了。

  在网络上,用的最多的文章大约是《孔乙己》、《阿Q正传》、《“友邦惊诧”论》、《纪念刘和珍君》、《为了忘切的纪念》、《灯下漫笔》、《论雷峰塔的倒掉》。这些又恰恰都是中学课本中学过的,为大家所熟知的文章。

  无论内外,每每有事的时候,就会有网友魔改鲁迅先生的文章,借以表达自己的观点。

  之所以需要魔改,大概原因有二,一是有些话无法直言,二是鲁迅先生的文章大家足够熟悉,其表达又足够丰富和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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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网络只是呈现,现实才是土壤。

  走入社会,人到中年的我们,终于逐渐地读懂了鲁迅先生。

  其背后是,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闰土、阿Q、祥林嫂、假洋鬼子、赵四老爷,都一一复活了;“你怎么会姓zhao!——你那里配姓zhao!”也成为了现实。

  鲁迅先生的文章消失了,先生笔下的人物复活了。

  一个没有鲁迅的鲁迅-时代到来了,我们依然在“未庄”活着。

  这当然不是鲁迅先生的愿望。

  他并不希望被人牢记,他亟盼自己的文字“速朽”。

  “我的话已经说完,去年说的,今年还适用,恐怕明年还适用,但我诚恳的希望不至于用到十年二十年之后。”

  “我以为凡对于时弊的攻击,文字须与时弊同时灭亡,因为这正如白血轮之酿成疮疖一般,倘非自身也被排除,则当它的生命的存留中,也即证明着病菌尚在”。

  鲁迅先生“令人意外”地再度归来。

  但又是必然,借用历史学家霍布斯鲍姆的话来说,世界历史在经历了一个短促的20世纪后 ,又退回了漫长的19世纪。

  抄了近七年古碑的鲁迅先生,其许多文章的色调是灰色的,“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吕纬甫、魏连殳、夏瑜坟头上平添的花环……

  但,反抗绝望,从而照见希望,眼里皆是黑暗,心中却满是光明,这正是鲁迅先生。

  他将投枪和匕首向着敌人,将解剖刀向着自己,他的言行和思想,就像炬火那样,照亮着后来者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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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你们所多的是生力,遇见深林,可以辟成平地的,遇见旷野,可以栽种树木的,遇见沙漠,可以开掘井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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