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胡同，美国社会治理的悲剧现实

风  声

　　三个男人，两个州长，附送一个不是主角但是随处不在的总统，从这里最近发生的故事，可以看得到美国社会治理的现在过去与未来。

　　纽约州州长、民主党人安德鲁·科莫最近遇到了麻烦，谈论的最多的是性骚扰案，在接连7个前下属出来指证后，连现任美国总统拜登也不得不出来表态，科莫辞职压力大增。

　　与性骚扰几乎同事件发酵的是另一件事，纽约州检察长詹姆士发布了一份报告称，大量疗养院的居民死于新冠，这个数据要比纽约州卫生部公布的多得多。从9154人一下飙到了15049人，这个数字占纽约新冠死亡人数的三分之一。

　　要知道，此前纽约疗养院新冠死亡人数低于平均水平，一度成为纽约州防疫工作的亮点。还记得去年三四月间，在CNN上争谁是妈妈的好孩子的科莫在极度偏向民主党的媒体们火力全开的支持下不仅在美国大火，还在中国社交媒体上一些民主党价值观的铁杆粉丝的助推下，让某类群体赞不绝口。那些话现在我还记得，镇定自若的表现，公开透明的数据，安定了在灾难面前的纽约人民乃至全美国人民的民心，给与了莫大的鼓舞。与满嘴瞎话的懂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言下之意白宫之主德不配位，一旦我大驴党夺回白宫，疫情必不至于此，现在呢？再品品。

　　神奇的是，纽约州政府隐瞒疫情，一度登上了社交媒体的头条，不过奇妙的是让科莫下台的呼声并不强烈，但在对科莫的一击不成后，紧跟着就出现了大量的女下属控告科莫的性骚扰丑闻，关于疫情隐瞒的声音新闻几乎消失了。

　　还是在美国，还是一个州长。这一次是公认的共和党堡垒，武德充沛的德克萨斯州。3月初，德州州长阿博特宣布结束全州的强制口罩令，并且所有类型的商家都可以100%的容量全面开放（包括酒吧），新政将在3月10日（下周三）生效。

　　解封前的情况是什么呢，德州新冠肺炎平均阳性率是9.35%，英国变异病毒在德州已经被检出很多，德州现在每天的感染人数是6500人以上，死亡250人左右。

　　要知道拜登可是刚上台就下达了口罩禁令的，我大美利坚自有国情在此，不得不佩服。

　　面对公然唱对台戏的的州长，拜登破口大骂，他们都是尼安德特人！按我的三脚猫英语理解，就是傻帽的侏罗纪版本的意思吧。是德州人民特别武德充沛，特别不把新冠当一回事？还是阿博特跟拜登有深仇大恨，非要跟他对着干吗？要捋请里面的逻辑，需要再说说另一件事。

　　就在二月的时候。德州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美国发生暴风雪不奇怪，一般都是纬度高的东北部，这一次让人特别惊讶的是，由于气候变化，一向温暖的德克萨斯州经历了30年来最严寒天气，气温降至摄氏零下18度。受损极为严重，目前已经有超过50人在本次寒潮死亡。

　　影响面更大的则是水电等生活必备物资的短缺，高峰时，超过1000万人停水，330万人停电，伴随风暴的，是车祸、一氧化碳中毒、房屋火灾以及低温。我们看到了美国人民在室内劈材烧火，拍TIKTOK短片求助，看到了由于电网独立，不能及时调动全国电网支援的德州人民收到了数百万美元账单的新闻，就是看不到来自联邦的紧急支援。

　　习惯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中国人，对这一切有着下意识一般的期待。但是，别忘了这里是美国，是有着漫长自治，悠久分权传统的美国，中国人习惯的一切的救灾传统都不可行。一系列启蒙著作告诉我们，美国要走程序，要两党协商，要讨价还价，这一切之后才是一份完美的兼顾了实体正义和程序正义，又尊重州权的救灾法案，遗憾的是，很显然从常识来看，等方案通过，灾情只有更加严重了。

　　所以，我们看到美国总统拜登在 21 日才宣布德州进入重大灾难状态。而雪灾发生的时间呢，是14日，也就是过去了整整一周，然后呢，进入重大灾难状态也不是实时救灾，并不会看到美国大兵们乘坐最先进的C-17之类大型运输飞机从天而降下来救灾。只是扫清了“发钱”的障碍。这个钱呢，就是给受灾的德州人民发一些临时住房和房屋修缮方面的援助以及低成本贷款。开印刷机收割全世界的国家，果然不同凡响。

　　冷雨暴雪里泡一周的滋味，要不要找人发泄啊？民选政府要不要承担责任啊，直接的对象是谁啊，当然是传统上的本州政府啊。救灾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德州的民选官员会坐以待毙吗，显然不会啊，什么骚操作最容易啊？当然是在德州根基深厚的自由传统啦，新冠疫情之下，谁是真自由，谁是被媒体洗了脑，最简单的判别方式，最有群众基础，实施起来也最容易的，毫无疑问就是抛弃口罩啊。马上我们就看到，阿博特面对一屋子不带口罩的情绪激昂的白种美国人，宣布了即使在美国红州中也是最彻底的口罩解封命令。

　　然后，我们就看到了，上文中拜登出来骂人的那一幕，然后呢，被骂的阿博特当然是大喜过望，立刻骂了回去，称得州疫情肆虐正是因为拜登政府没有管住从南部边境涌来的移民，“这才是尼安德特人处理疫情的方法”。看看这操作，立马从社会治理问题变成了，保守与自由的理念，移民与反移民的理念的对决，直接从是，大臣里面经典的应对危机的四段论：我们也许可以做点什么，但已经太迟了，直接进化到，如果不是当初你们搞砸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做得更好。接化发，一气呵成。现在还有人谈论德州的雪灾吗，还有人谈论德州的救灾延缓吗，让德州人民得到了自由的阿博特后续可期。

　　回到纽约州，科莫从神坛跌倒，不是隐瞒数字后抗疫的成败，而是接连不断出来控诉的性骚扰风云。看看民主党的上下，从纽约市长，到议长佩罗西，再到拜登，纷纷出来表态，力压科莫辞职。隐瞒死亡人数让科莫辞职的力道有这次的十分之一？民主党主流支持群体里对身份政治的价值取向一目了然。妙的是，高居副总统高位的哈里斯，作为女人理应最该表态科莫的骚扰案，面对问题却一言不发，直接走开。

　　一个州长，一个前途无量的州长，一年前被CNN们捧上天，是为了在抗疫舞台上直接怼懂王，一年后，被摔到地狱，直接的发难者来自党内，谁都看得出来，尸积余气的拜登很难干到下一个任期，去年光芒四射的科莫就是结伴梯队里最靠前的，自然要除之而后快。而哈里斯作为最直接的接班竞争对手，需要的是，让外围替她发声做脏活，泼冷水，自己作为理论上最该为女权发声的旗手，只好隐而不发了。

　　科莫与阿博特党派不同遭遇不同，并不是民主党和共和党在政治操作上有什么区别，恰恰相反。差不多一百年前，著名作家茨威格写过一本《一个政治性人物的肖像》，描写了法国从大革命年代一直到拿破仑时代屹立不倒的约瑟夫·富歇的故事，其中有一段精彩的评语很适合评价现在的美国政坛，“他只知道一个党，他忠于这个党，并且将永远效忠到底，这就是比较强的那个党，多数党”。

　　现在，在资本、媒体、党派、教育的共同调教下，这个他已经异化成为了在社会理念上尖锐对立的两党的部落理念，部落民们最喜欢听什么，最在乎什么，党棍们就奉献什么，一切党争或者内部争斗都以此划线，至于更复杂的社会治理、产业发展，贫富差距，大灾大难的救助，这么复杂的问题，解决起来这么困难，哪有自由的呼吸，LGBT们的权利，在电视、报纸和网媒上吸引眼球？

　　还是在最近，一段中美两国官员学历的比较，又在社交媒体上火了，这是一段美国节目《The Bill Walton Show》早在2018年5月8日录制的节目片段，其中有关“中国官员大多数出自理工科”的话题，近日却在美国引起了一些讨论。让美国人匪夷所思的是，绝大多数美国官员，出身自法律或者商科或者历史等社会学科，出身理工科的美国总统至少都得等到数到50年前学数学不成的卡特了，随便数数最近的美国总统就知道了，拜登学法律的，克林顿学法律的，奥巴马学法律的，小布什和懂王两个二代号称学商业的，但是谁都知道怎么回事，大人物的后代嘛。这次的两个主角，科莫学法律的，阿博特学法律的。

　　很多人说，这里面看到了中美两国的本质区别，工程师治国更加专注于国家建设与发展，而美国的社会治理由能言善辩的律师担当，更加偏重于辩论，嘴炮等等表面工作。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在美国的现在的环境下，由律师还是IT工程师出身根本不影响美国社会治理的本质，工程师能改变美国的身份政治现实吗？硅谷的印度码农还在玩种姓制度那一套又不是新闻。

　　懂王在2016年宣称，最讨厌华盛顿的政治正确，要反对民主党的身份政治，排干沼泽。但是看看，新冠危机一年来，共和党上下的操作，最好打的牌照样是身份政治，只不过与民主党人的多元化，移民和LGBT等牌相反，象党的身份政治是极端的个人自由，是不戴口罩，是可以随意不尊重公共卫生政策，是对其他族裔的刻骨仇恨和甩锅。灯塔国的现状已经成为，所有的社会治理危机面前，只要诉诸与身份政治，就可以一呼百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