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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首富兄弟,才是美国政坛真正的主人

作者:乌鸦校尉   来源:乌鸦校尉  

          美国已然成为“赢者通吃”的国度,通过造就政治优势,经济不平等将“长生不老”,愈演愈烈。而“科赫章鱼”,就是这样一幅赢家群像。就像查尔斯·科赫回忆童年时,每当长辈要求他跟同龄人分享零食,他会精明地一笑:“我只想要我应得的那一份——也就是全部。”弟弟大卫·科赫已经去世,有人怀疑:当哥哥查尔斯·科赫百年之后,鲸吞四方的“科赫章鱼”还能维持多久?

说起世界首富,不知道你会想起谁?

比尔·盖茨?巴菲特?亚马逊的CEO贝索斯?

没错,他们都问鼎过首富的宝座。

如果我告诉你,真正的世界首富,其实是一对名不见经传的亲兄弟,你信吗?

2018年的世界富豪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是贝索斯,拥有1120亿美金;

而排名并列第8的是两个人——查尔斯·科赫(Charles Koch)和大卫·科赫(David Koch),这对亲兄弟共同经营科氏工业集团,每人坐拥600亿美金,二人的财富加起来,已经超越了首富贝索斯。

这么有钱的人,为什么我们都没听说过?

不光是我们,连很多美国人都没听说过他们的名字——而这正是兄弟俩想要达到的效果,做一对隐形富豪。

他们的目的不是要“闷声发大财”,而是要在黑暗的角落里结网,颠覆美国政权。而他们为了做这件事,已经操劳了大半辈子。

从里根时代,到奥巴马和特朗普时代,无不隐藏着他们二人的黑影㡖㡖。

他们靠石油能源起家,打造出富得流油、却绝不上市的科氏工业集团。

50年前,科氏是一家650名员工、年销售额2.5亿美金的中型企业;

50年后的今天,科氏是一家员工超10万人、年收入1150亿美金(8227亿人民币)、业务遍布60国的商业帝国。

科氏工业的年收入超过Facebook+高盛+美国钢铁的总和。

今年8月23号,79岁的弟弟大卫去世,84岁的哥哥查尔斯仍旧担任董事长兼CEO,号称绝不退休。

他们二人平分了这家集团80%的股份。因为不上市,兄弟俩可以把每年90%的利润进行再投资,扩大生产,才有了今天科氏的规模。

然后他们把腰包里剩下的钱,撒到美国的名牌大学里,撒到高端智库里,撒到州政府、县政府里,撒到“干干净净”的白宫里。

他们是大善人吗?不,他们是扼住美国咽喉的魔鬼。

兄弟二人近乎无孔不入的政治渗透,被世人称作“科赫章鱼”(Kochtopus)。

他们苦心经营的一盘大棋,正在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变成现实。

而奥巴马和特朗普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眼皮底下兴风作浪,却也是无能为力。

科赫兄弟到底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们的故事,要从一个暴君般的父亲开始。

1、帮完斯大林,又帮希特勒

一个当代美国人一天24小时的生活里,有多大可能没用到一件科氏生产的产品?跟彩票中奖的概率差不多大。

科氏工业无处不在,可它是做什么的呢?

从汽车汽油到飞机燃料,从塑料瓶到各种管道,从婴儿尿布到男人的腰带、家里的地毯,从墙板房梁到文具报纸姨妈巾……科氏全做。

它还是世界第三大氮肥生产商——氮肥对农产品有多重要,不用多说。

但人们看不到科氏工业的名字,因为科氏有意不把企业Logo印在产品上。

科氏工业盖新大楼的时候,刻意让公司楼顶不挂大标识,那样太显眼了。

低调到这个份上,难怪很多美国人天天用着科氏的产品,却对它一无所知。

它的创始人是现任CEO查尔斯·科赫的父亲——弗雷德·科赫(Fred C. Koch),麻省理工学院(MIT)化学工程专业毕业,27岁就发明了从石油中提炼汽油的改良方法,还成了一家炼油厂的合伙人,从此被大型公司视为眼中钉、告上法庭。

这位科赫老爹奋起反击,跟大公司打了15年官司,耐不住压力山大,决定带着独家的炼制方法跑到苏联赚钱。

为什么去苏联?因为当时苏联科学家在美国到处寻找石油裂解技术,希望苏联快速实现工业化。

20世纪初的俄国革命,让苏联石油工业遭到重创,新上台不久的苏联政府决心要向西方学习先进技术。

弗雷德老爹赶上这一波热潮,帮苏联在“一五”期间修建了15座炼油厂,获得50万美金的巨额酬劳。

1933年,他带着媳妇在威奇托(Wichita)安家,盖了一座庄园,生了4个儿子:

老大弗雷德里克(Frederick),沉迷艺术,对商业丝毫不感兴趣;

老二查尔斯(Charles),叛逆的儿子,也是他的接班人;

老三大卫(David),查尔斯的左膀右臂;

老四比尔(Bill),查尔斯的敌人。

老爹对孩子们没有宠爱,只有铁腕,他要求绝对的服从。

教孩子们游泳,他会一把将孩子推入泳池,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任由他们挣扎。

老二查尔斯上学捣乱,老爹就把他送到军校,查尔斯恨到连家都不愿意多回几趟。

他们的一位亲戚回忆说:

“这不是一个亲密无间的家庭,而是一个被父亲的野心吞噬的家庭。”】

父亲的政治思想深深影响了兄弟四人。

在苏联工作时,老爹亲眼见到几个苏联朋友遭到残酷清洗,一个监督他的苏联人更是叫嚣说苏联很快会征服美国,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回到美国,他自费出版了一本39页的小册子《商人看共产主义》,警告美国人,苏联共产党就要接管美国政权了。

共产党正在“渗透政府高级官员,直到把美国总统变成共产主义者。”比如艾森豪威尔总统,就是“共产主义阴谋的代理人”。

这本小册子后来竟然发售出260万份,产生巨大的社会影响,读者甚至写信给FBI局长胡佛求证这一阴谋论的真假,FBI回复“荒谬透顶”。

但儿子查尔斯却把父亲的这套理论吃进了肚子里。

一位好友带着海明威的名著《太阳照常升起》来他家玩儿,查尔斯不让人进屋,因为他觉得海明威“是一个共产主义者”,最后客人脱鞋进屋了,书留在了门外。

而更鲜为人知的是,1935年,在告别苏联之后,弗雷德老爹又转投德国,为希特勒建造了第三帝国的第三大炼油厂,日处理原油1000吨,为纳粹的军工扩张奠定了重要基础。而这段历史从科氏工业的官方记载中被删除。

60年代,老爹希望查尔斯继承家族企业,查尔斯不想干,老爹威胁说你不接我就把公司全卖了,查尔斯服软了,老老实实回家学习企业管理。

也正是在这一时期,他吸收了流亡经济学家哈耶克的自由主义思想:坚决反对政府的高压管制,把资本家美化成自由市场的旗手。

他开始相信市场是万能的,政府一管就坏事儿。这和父亲灌输给他们的“苏联政府之邪恶”不谋而合。

1967年,老爹因心脏病去世,把股份分给了四个儿子,由查尔斯掌权。第二年,查尔斯将公司正式更名为科氏工业集团(Koch Industries),同时收购了派恩本德炼油厂(Pine Bend)——后来成为科氏集团的摇钱树。

32岁的查尔斯秉持着“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心态焚膏继晷,雄心勃勃地扩张父亲留下的产业,每周工作6-7天,经常半夜接听各个时区的员工电话。

有一天晚上他跑出卧室接电话,发现电话并没有响,愣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是梦见了这通电话。

接下来的15年,科氏工业从650人变成7000人,从市值0.5亿变成了15亿美金。

他用父亲一般的铁腕,镇压了想要谋权篡位的四弟比尔,收购了大哥和四弟的全部股份,让三弟大卫成为副总裁,二人平分了公司80%的股份。

然而他的扩张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这条路上,他遇到的第一个重大阻碍,不来自于政府,而恰恰来自于科氏工业的内部。

2、“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最近,有一部纪录片《美国工厂》火了,讲述了福耀玻璃董事长曹德旺在美国办厂子,和美国工会工人斗智斗勇的故事。

但说起斗工会这件事,恐怕没几个人比得过科赫兄弟。

他刚收购不久的派恩本德炼油厂,就是一个工会势力极其强大的工厂:

工人的工资要由工会制定,要工人加班必须提前2小时通知,如果不通知,必须补偿两小时工资。

只要是工人不想干、干得不爽的活儿,工人都有权利拒绝。

查尔斯任命了石油工程师保尔森(Bernard Paulson)全权“整治”这家工厂。

他要求工会主席在复活节假期加班,人家没来,保尔森直接把他给开除了。

1972年工会合同到期,保尔森决定跟工会重新谈判,取缔各种不合理的员工“福利”和霸王条款,由科氏集团主导一切。

工会工人当然不干,于是集体闹罢工。

他们包围了工厂,在厂门外拉了一条警戒线,禁止所有车辆进出,原材料进不来,炼好的油也送不出去,他们想逼迫“断粮”的炼油厂屈服。

保尔森在办公室支了一张小床,接下来的9个月他都会睡在这里。

厂里剩下的少量非工会工人一个当两三个用,每天工作16个小时。

保尔森给熟人打电话,用直升机运来新工人。

一些运送原油和燃料的卡车试图冲破警戒线,罢工工人就跳上卡车,猛砸玻璃,把司机拽出来,还在沿途铺满金属钉板和带刺路障。

罢工的头几个月,科氏工业光换轮胎就花掉了60万美金。保尔森咬牙硬扛着。

有人打电话给保尔森的妻子,威胁要“让他断气”,他们说到做到。

1973年3月15号的夜晚,保尔森昏沉地睡去。凌晨一点,炼油厂外的仓库里,一辆装满原油的油罐小火车被人偷偷启动了,它沿着铁轨直奔炼油厂而来,朝一座大型炼油塔驶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被吵醒的工人冲过去搬了道岔,让火车偏离了轨道,侧翻在工厂的地面上,发动机还在嗡嗡转个不停。

如果撞上炼油塔,厂内的所有人都会被大火化为灰烬。

这场事故之后,保尔森和工会回到了谈判桌上,保尔森没有丝毫退让,而工会那边已经怂了。

火车杀人毁厂未遂,比做成了更让工人们心有余悸。

经过来来回回的几轮拉锯,最终工会缴械投降,同意了科氏工业集团的所有要求。

加班费没了,工人班车没了,加班不需要提前通知,必须随叫随到。

踏平工会之后,派恩本德炼油厂开始给科氏集团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变成了科氏的“提款机”:1981年,单这一家工厂的税后纯利就达到6090万美金,占当年集团利润的22%。

科氏工业集团拓展早期业务中相当一部分资金,都来自派恩本德炼油厂:

科氏在全美铺设了2.3万公里的输油输气管道,能绕赤道大半圈;

科赫兄弟发现天然气可以用来生产氮肥,于是从化肥工厂开始大举进军农业,发展出自己的牧场、牛肉品牌、高产玉米、面粉、乙醇汽油等等产业;

当他们发现农民靠天吃饭、无法旱涝保收的时候,又开始向农民出售强降雨保险;

当他们发现国际市场上,石油、玉米等期货生意有利可图的时候,他们进一步把触角从实业伸向了金融衍生品、期货合约,通过手中掌握的石油运输等内幕信息赚取丰厚的利润。

科氏集团一个一般水平的期货交易员,年终奖可以高达400万美金,因为他一年就为公司赚到了7000万美金的利润。

在查尔斯的带领下,科氏集团上上下下不关心销售额和成本,他们只关心利润——一项资金能带来最高回报的用途是什么?

任何不能带来高利润的投资都被否决,或者被延后——比如污染治理费用。

工人因吸入大量有毒的苯而患白血病死亡,科氏只赔了6个月工资就草草了事。

2012年,美国环保局数据显示,科氏工业是有毒废物头号制造者,生产了4.3亿公斤的有毒废物,2576万公斤直接排放到了空气、水和土壤中,是全国第五大污染企业。

而在1980至2005年这25年间,科氏集团在污染环境方面的违法行为纪录也是惊人的:

科氏的“提款机”派恩本德炼油厂,用消防水管直接往工厂外的土地上倾倒38万吨含有高浓度氨的废水,被罚款800万美金;

年盈利1.76亿美元的工厂,违规排放91吨苯,被处以2000万美元罚金;

总共312起、4.5万立方米的石油泄漏,污染了美国六个州的水域,其中一次在海湾留下20公里长的浮油,被罚3000万美金。

而这些还不是最骇人听闻的事故。

1996年,得克萨斯州,两名少男少女开车到邻居家做客,半路熄火,重新发动的时候,点火装置点燃了空气中的丁烷气雾,高耸的火球瞬间吞噬汽车,两名少年被活活烧成了灰。

为什么空气中会有丁烷气雾?因为邻近的科氏工业输气管道被严重腐蚀,泄露出大量丁烷。

早在三年前,科氏就赞同更换输气管道,但他们算了一下,这需要多花700万美元的时候,他们决定继续使用旧的。

有工程师跟老板提醒腐蚀管道,老板的回复是:没事儿,就算万一出了事儿,诉讼赔偿金也比修理费便宜。

“他们看到的只有口袋里最后一块钱。”】

最后,科氏为他们的贪婪和狂妄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赔偿少年家人2.96亿美金的巨款,这是当时美国过失致死判罚的最高纪录。

科氏集团在20世纪末,成为全美国违反环境法最严重的公司。

虽然这些事情弄得查尔斯焦头烂额,但都没有动摇科氏集团的根基,因为它“树大根深”,业务繁多,赔个千把万上亿的,到后来都成了九牛一毛。

2001年,科氏工业年销售额407亿美金;

短短5年后,这一数字就达到了900亿美金。

进入21世纪以后,他们也开启了新的收购和扩张浪潮——

41亿美金收购了杜邦的合成纺织业务,成为莱卡(Lycra)和去污大师(Stain Master)品牌的生产商

210亿美金收购大型纸制品生产公司佐治亚-太平洋,成为全球最大的纸业制造商之一;

后来还收购了玻璃制造商、芯片公司,建了钢铁厂……

查尔斯带领科氏工业进入了爆炸性增长时期,而科氏也从一家中等规模的自然资源公司,转型成为一家多元化的工业集团。

如果在1961年,你持有1000美金的科氏股份(当然它没有上市),到2006年,这点儿股份价值500万美金。

当科赫兄弟再也不用为钱奔波忙碌的时候,他们终于能腾出手来,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了——渗透白宫,颠覆美国政权。

这哥俩,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么?

3、我要人们都看到我 但不知道我是谁

就像父亲厌恶苏联政府一样,科赫兄弟一直极其厌恶美国政府对企业的管制,尤其在科氏集团出了各种污染问题、遭到重罚以后。

1971年尼克松宣布:

“我是经济上的凯恩斯主义者。”】

言下之意,政府要大举干预市场。

这和科赫兄弟推崇的“大市场、小政府”的自由主义思想背道而驰。

他们想凭自己的力量,塑造出一个“理想的政府”,支持他们看好的党派。

但在尼克松水门事件之后,美国政府对竞选捐款制定了一套严格而复杂的规则,公司捐款金额有了上限。

不过这难不倒科赫兄弟。

1980年,美国有一个小党派,叫“自由党”(Libertarian Party),大卫·科赫毛遂自荐,成了那一年自由党竞选当中的副总统候选人。

哥俩喜欢自由党的政治纲领:把一切私有化——公路私有化,学校私有化,医保私有化;废除大量的政府机构,废除所有税收……

用哥哥查尔斯的话说:

“我对推动自由至上主义思想感兴趣。”】

而弟弟亲自参加总统竞选的好处是:给自己花钱,谁也拦不住我。

那年自由党竞选,大卫豪掷210万美金,占党内竞选总预算的60%。

他没从政经验,本来党内都没人鸟他,结果一听到捐款数字全都嗨了。

但是最后折腾半天,自由党只获得了1%的选票,根本干不过里根。

兄弟俩一边懊恼,一边转换思路——他们觉得政客们不过是“表演剧本的演员”,而他们兄弟不一定要亲自登台,可以“为演员提供剧本和台词”。

他们意识到,想要改变美国的方向,必须“影响政策思想的源头:学术界和智库”。

科赫“占领美国政治”的宏大计划分为3个阶段:

第一阶段:投资知识分子,把他们的思想结晶作为“初级产品”。

第二阶段:投资智库,把理念转变成政府买账的政策。

第三阶段:补贴“公民”团体,向官员施压去落实政策。

科赫兄弟相信:

“实现社会变革,需要纵横一体的策略。”】

这个过程必须从教育洗脑,到思想创造,到政策发展,到基层组织,到政客游说,最后落实到政治行动上。

而这一整套意识形态的大换血,还有一个更形象的名字,叫“科赫章鱼”。

80年代以来,科赫兄弟通过大额资助大学中的私人学术中心,笼络了美国400余所大学的近5000名学者,其中不乏布朗大学这样的“常青藤名校”教授。

一些公立大学的经济学入门教材,由这些收了科氏好处的教授编写,本科生一入学就开始学习“凯恩斯是坏的,自由市场更好”一类的思想。

科氏集团甚至会监控学生论文,统计论文里自由主义经济学者出现的次数,检测学生被自由主义“洗脑程度”上有多大进步。

然后在暑期实习项目中,把“洗脑更彻底”的学生安排进科氏旗下的组织机构中,做带薪实习。

布朗大学,查尔斯捐资让教授开办读书研讨班,学生“读了一整个学期的哈耶克后,在接下来的四年里很难摆脱这种观念。”

科赫兄弟还投入数百万美元,创办了一家“年轻企业家学园”的组织,通过在线教育给中学生洗脑。他们告诉学生:罗斯福干预大萧条是完全错误的;是政府导致了2008年金融危机,而不是雷曼兄弟等企业惹的祸。

兄弟俩信心满满地盘算着:假如数千名学者,平均每年教上百名学生,那么他们每年就能影响数百万年轻美国人的想法。

而这些学生毕业以后,一部分人会流入各州和全国性的智库当中,继续发挥影响。

“没人能做到这种基础建设。对于做这件事,我们感到非常兴奋!”】

而说到智库,兄弟二人更是不惜投入巨资,“购买”智库团体符合科氏工业利益的研究报告。

比方说,能源行业是二氧化碳的排放大户,他们当然不希望公众把温室效应的锅扣在科氏工业的头上。

科赫兄弟遭到绿色和平组织的抗议

于是在2005-2008三年里,兄弟二人向数十个质疑全球变暖、反对气候变化的智库机构捐赠了2500万美金,是能源巨头埃克森美孚捐赠金额的3倍。

科氏注资的智库研究报告,加上科氏投资的新闻媒体大肆宣传,让相信全球变暖的美国人,在2008-2010的短短2年内暴跌14%,几乎一半受访者(48%)相信,全球变暖的担忧“被夸大了”,对气候变化的否定意见“影响了30%-40%的美国民众”。

科赫兄弟捐资3000万美金

在乔治梅森大学设立的莫卡特斯中心

“一家伪装成公正学术项目的游说团体”

当环保局给科氏工业找麻烦的时候,科赫兄弟赞助的学术机构就发表研究,猛烈抨击环保局。

环保局要求炼油厂排放的废气中减少臭氧含量时,科氏赞助研究所的经济学家(Susan Dudley)批评说:

环保局没有考虑到,烟雾遮天蔽日,可以有效减少皮肤癌的病例。

如果炼油厂污染得到控制,每年将增加11000个皮肤癌病例。

更奇葩的是,哥伦比亚特区巡回法庭接受了支持烟雾的观点。

科赫迷宫:科赫兄弟资助的组织和金钱流向

除了智库以外,科赫兄弟还把大笔资金注入了数百个反政府的非营利性组织,声称这些组织来自草根阶层,“而非大企业主”,给它们罩上群众运动的光环。

其中最有名的一个叫“繁荣美国人”(Americans for Prosperity),宣称要掀起“全国范围内的群众运动,让成千上万的美国公民站起来,为经济自由而战。”

他们利用电视广告、网络媒体,大举抨击政府的公共政策,比如奥巴马上台后的8000亿经济刺激计划。

他们嘲笑这些公共开支是腐败的“猪肉”,在全国各城市举行了十多起抗议活动,参与人数达到30万人。

到了2010年中期选举的时候,奥巴马和民主党吃惊地发现,“繁荣美国人”等民间组织为了支持共和党赢得中期选举、扳倒民主党,花费超过2亿美元。

他们出动数千名积极分子,在几十个国会摇摆区挨家挨户走访游说,进行地毯式轰炸,最终帮共和党拿下众议院多数席位,夺下10个州长职位。

而科赫章鱼的魔爪同样伸向了州一级政府,一个由科赫资助的“美国立法交流委员会”(ALEC)游说组织成了地方上的“法案工厂”,ALEC平均每年出产1000份新法案,其中约200份成为州法。

2013年,ALEC炮制了大约70份法案,旨在阻止政府对可再生能源项目的支持,让奥巴马限制化石燃料的“清洁能源法案”在地方上寸步难行。

科赫兄弟二人做所有这些事情,都不是靠科氏工业一家撑起,而是在美国顶级富豪阶层建立了一个广泛的同盟,包括微软、葛兰素史克、卡夫食品、电信巨头AT&T等企业都加入其中,通过靠近华盛顿特区的基金组织“捐赠者信托”,洗掉捐赠者的痕迹,在2010-2014这5年间,为“繁荣美国人”等非营利组织输送7.6亿美元。

科赫兄弟成功说服全国数百名顶级富豪,组成神秘团体,每两年召开一次秘密会议。

2016年到会的18名知名富豪,财富总和就超过2140亿美元,还有更多亿万富翁选择匿名参会。

科赫兄弟控制着一个人脉亨通的筹款网络,能迅速募集到与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一样多的资金。

通过“繁荣美国人”等民间非营利性组织,他们可以让现成的积极分子、“公民军队”,在所有竞争激烈选举州开展地面行动。

通过数百所大学、智库、研究中心,他们可以左右地方立法和白宫政策。

他们共同的目标只有一个:“从根本上”摆脱政府,让美国政府瘫痪。

或者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把政府规模缩减到可以“淹死在浴缸里”的程度。

一个民主党活动家评价说:

“这是不同寻常的。没有其他人做过类似的事情。”】

就像奥巴马的竞选副经理说的:

“这些人会不惜一切代价推翻总统。”】

但他们想要真正实现这个目标,还任重而道远。

2008年总统大选,他们没能阻止“大政府主义”的奥巴马上台;

2012年总统大选,他们也没能阻止奥巴马连任;

2016年,科赫兄弟给共和党5大候选人撒下8.89亿美金巨资,最后却一个不剩,全都被突然杀出的特朗普斩落马下。

有人说特朗普上台以后,科赫兄弟的政治网络就此终结,说这话的人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

当特朗普抵达华盛顿的那一刻,科赫兄弟已经准备好了。

特朗普的副总统彭斯,正是科赫2012年总统位置的第一人选,也是笑纳科赫竞选捐款的“接收大户”。

如今彭斯办公室的主任马克·肖特,曾是操持科赫兄弟秘密捐赠人俱乐部(Freedom Partners)的负责人。

特朗普过渡团队中能源与环境领域官员麦克纳(Michael McKenna),科氏工业集团是他曾经生意场上的老客户;

还有很多特朗普执政早期亲手挑选的“心腹”,都和科赫网络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联。

而在他任命蓬佩奥(Mike Pompeo)担任国务卿之后,科赫兄弟的影响力更是达到了巅峰。

在国会中,蓬佩奥是科赫竞选资金的最大接受者。

而在蓬佩奥步入政坛前的商业冒险中,科赫兄弟也是其投资者及合伙人。

虽然科赫兄弟没有扶助“理想”的总统上台,但他们“章鱼”一般的庞大触手,早就在特朗普上台那一刻,把他团团围住。

2016年大选之际,他们还花费数亿美元,用于总统层级以下的竞选活动。

科赫网络倾注了大笔资金,资助了至少19名参议员、42名众议院、4名州长的竞选,以及全国各地数不胜数的层级更小的选举。

哈佛的研究学者表示,科赫网络是“我们前所未见的东西”。

而这只巨型章鱼的终极目标,当然不是扶“听话的共和党”打倒“给科赫捣乱的民主党”这么简单,而是把共和党当成垫脚石,把“臣服于科赫网络”的人头插满白宫的每一个重要山头,然后把共和党一脚踢开。

一名接近共和党顶层的内部人士坦言:

“相当清楚的是,他们不想与党合作,而是想取而代之。”】

或者说“到那时”,党派已不再重要,因为白宫里只剩下两种人:

一大堆“科赫的人”,和一小撮“科赫的敌人”。

当我们回顾科赫章鱼的整套“沙场点兵”,不禁感到不寒而栗:

大学、智库、非营利组织、总统大选、中期选举、白宫内阁、州政府及州以下官员选举……

为什么科氏工业集团可以做到如此惊人的政治渗透规模?是美国其他大企业没这个能力吗?

是的,因为它没上市。

如果一家大型上市公司的CEO,想要打造类似规模的政治机器,他要为此投入几十、几百亿美金,必然遭到董事会的反对和限制。

而科氏工业集团由兄弟二人掌控半个世纪,手握80%的股份,年营收超千亿美金,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查尔斯·科赫说,他规划的政治蓝图以50年为单位,他的目标非常清晰。

“盖房子之前必须先打地基,我现在就是在打地基。”】

尾声

有这样几组数据,显示出美国近年的贫富差距和政治捐款的“不成比例”:

1963年,美国最富有的前0.1%的家庭,拥有美国10%的财富;到2012年,他们拥有22%。

1980年代中期,底层90%的美国人拥有约35%的国家财富;到2015年,他们的份额下降到23%。

2012年的总统竞选中,0.04%的最高捐款者的捐款,相当于底部68%的人的总和。

2014年的中期选举上,100名最大捐赠者为他们的候选人花的钱,和捐款人数最少的475万人一样多。

2014年中期选举,科赫兄弟资助的共和党大获全胜,架空奥巴马

作为一个美国穷人,即便你把“替穷人代言”的特朗普扶上“铁王座”,座下一群虎视眈眈的幕僚们依然是富人的“传声筒”。

就像民主党的一位金主(Johnny Chung)讽刺的那样:“我看白宫就像地铁——你得投币,它才会开门。”

一位政治分析师坦言:“我们已经到达了一个转折点,大捐助者完全主导了形势。”

寡头政治的格局已不可改变:“这个系统由少数超级富豪控制,他们中的大多数从这个系统中发家,也将通过这个系统,变得更加富有。”

“财富造就权力,造就出的权力造就了更多的财富。”

法国的经济学家皮凯蒂在《21世纪资本论》里给出了一个更简洁的词语:

“世袭资本主义”

美国已然成为“赢者通吃”的国度,通过造就政治优势,经济不平等将“长生不老”,愈演愈烈。

“科赫章鱼”,就是这样一幅赢家群像。

就像查尔斯·科赫回忆童年时,每当长辈要求他跟同龄人分享零食,他会精明地一笑:“我只想要我应得的那一份——也就是全部。”

弟弟大卫·科赫已经去世,有人怀疑:当哥哥查尔斯·科赫百年之后,鲸吞四方的“科赫章鱼”还能维持多久?

会问出这种问题的人,似乎还是不太懂政治。

且不说查尔斯的儿子蔡斯已经公开表示,愿意继承下这份巨型的家族产业。

就算查尔斯没有儿子,科赫章鱼的心脏也不可能停止跳动。

太多卷入其中的人,他们的利益齿轮会绞动着这台轰鸣的机器,一路狂奔。

2012年美国大选期间,科氏工业集团骄傲地宣布,营收达到了创纪录的1150亿美金。

而查尔斯·科赫还有一件开心事:“那是我最骄傲的成就。”

他的儿媳诞下一名男婴,查尔斯当爷爷了。

他没怎么犹豫,就给孩子取好了名字——查尔斯。

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了。

参考资料:

《金钱暗流:美国激进右翼崛起背后的隐秘富豪》,436页

Kochland: The Secret History ofKoch Industries and Corporate Power in America,704页

Sons of Wichita: How the KochBrothers Became America's Most Powerful and Private Dynasty,432页

Koch Brothers Exposed,56分钟



//www.syxtk.com/wzzx/xxhq/bm/2019-10-14/5924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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