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肯尼亚，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之争是学术研究中经常被忽视的话题。通过将公共意识去政治化，在教育领域传递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以身份认同代替阶级立场，在关键岗位安插亲西方人士，培养亲西方的非洲中产阶级，修改宪法以保护私有财产权，以“非洲社会主义”之名，行资本主义之实，英美和买办政府建立并巩固了肯尼亚的资本主义道路。与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只为实现政治独立相比，肯尼亚人民联盟有着明确的计划和意识形态：实行社会主义。肯尼亚人民联盟在其《劳动群众宣言》中明确指出：在贫穷社会中实现公平分配的首要方案是将经济权力交给人民。作为肯尼亚经济权力核心的土地，自然是斗争的核心，因此，有必要推行新土地政策。

一、社会主义赢得了民心，但资本掌握了权力

肯尼亚的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之间的斗争是长期的、激烈的和暴力的。1963年独立时，资本主义在美英积极支持下获胜。然而，对社会主义的渴望从未熄灭。抵抗运动和反对党以社会主义为目标，反映了人民对正义、平等和赋权的渴望。

许多关于肯尼亚的研究侧重于将个体、部落、种族或宗教作为事件的驱动因素，却忽视了领导人及其政党最重要的一个方面——阶级和意识形态立场。在肯尼亚，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之间的斗争是学术研究和公共领域中一个常被忽视的话题。也许更重要的是，它也不会在当前的选举期间或之后的政治和经济辩论中被提及。围绕土地分配、贫困、住房不足、就业以及劳动人民恶劣的社会和经济条件的讨论都是在意识形态的真空中进行的。国家暴力虽然与政府和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立场直接相关，但往往被视为社会正义问题，背后的政治和经济动机被人忽视。通过数十年来对人民历史的篡改，公共意识被去政治化。非政治化的教育、信息和大众媒体持续对人民的历史进行攻击，限制了人们对事件和问题的认识。

意识形态斗争的另一个方面——反对资本主义和建立社会主义——始终是存在的，但并没有被记载。它们有时以政党的形式出现，有时则以抵抗运动或人民斗争的形式出现。劳动人民对平等、正义和权利的追求从未消失。它出现在社会和政治生活的不同方面：工人罢工和提出政治要求；农民在土地所有权和政府政策方面为公平而斗争；学生罢工或社区抵制警察暴行。在文化方面，它表现为抵抗性的歌曲、戏剧、故事、艺术品、广播、播客以及相关书籍和小册子的出版。

然而，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之间的这场斗争从来都不是势均力敌的。殖民主义在入侵肯尼亚的同时就引入了资本主义。它创建了所谓的“家园卫士”(前政府的准军事部队)——这为他们强制推行亲资本主义的教育、资源和世界观提供保障，以支持这种剥削劳动人民的制度。之后，买办政府不断巩固资本主义体系，进一步稳固了资本主义的地位。

社会的主要矛盾是，劳动人民要求获得土地、自由和正义，买办资产阶级则要求获得政权、国家财富和资源。在这场斗争中，支持资本主义的少数统治阶级获胜，大多数劳动人民失去了土地、生计，有时甚至是生命。我们曾一度以为劳动人民凭借自己的力量打败了大英帝国并获得了独立，可事实真的如此吗?正如“直到解放每个人”播客中所问的那样，“如果人民并没有得到解放，那么，肯尼亚怎么能被称作一个解放的国家呢?”[1]社会主义赢得了意识形态之战，但帝国主义确保了权力流向资产阶级。因此，两种意识形态之间、两条道路之间的斗争仍在继续。

二、阶级立场被身份认同代替

肯尼亚曾被迫从殖民主义国家转变为新殖民主义国家。欧洲和美国的帝国主义者凭借其在镇压反殖民主义斗争方面的丰富经验，为战胜非洲解放运动带来的短期“不便”做好了充分准备。他们很快实施了他们的替代计划：新殖民主义。它意味着减少武力干涉，更多通过意识形态或其他方式实现殖民。曾经肯尼亚人民以及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内部都压倒性地支持社会主义，但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最终战胜了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并在肯尼亚大行其道。正如马丁·利维指出的，殖民主义、帝国主义和买办统治阶级不仅使用武力和镇压，还辅之以其他手段：

如今，统治阶级一般不需要使用大规模武力来捍卫自己的特权。有时，他们感觉受到威胁时，才会这样做……但通常统治阶级的统治方式是一记“组合拳”,这包括意识形态渗透、针对特定活动形势的法律强制(尤其针对工会活动)以及操纵议会制度本身。[2]

作为意识形态斗争的一部分，肯雅塔和汤姆·姆博亚在美国“顾问”的指导下，通过将资本主义重新命名为“非洲社会主义”,在人们的头脑中制造了混乱，以使资本主义被接受。

肯雅塔政府不再强调阶级、阶级分裂、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取而代之的是身份政治，鼓励人们在种族、部落、宗教和地区身份的排外性环境中思考自己，就像殖民主义所做的那样。玛丽·戴维斯强调了将阶级理解为基本社会现实的重要性：

阶级作为最重要的决定力量影响着个体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的身份和经历，交错性剥夺了人们对资本主义的系统性理解，使其无法理解其所推崇身份的社会来源和意义，并且降低了通过集体斗争从而反对资本主义制度(该制度是滋生歧视分裂和剥削的根源)的可能性。不必研究交错性理论的细节，只需说，它的去阶级化的混乱是荒谬的，且基本上是新自由主义的结论：自我身份认同——这种身份只不过是一种主观选择。[3]

肯雅塔将人们的注意力从阶级和阶级斗争的问题上转移开，因而能够顺利推行资本主义。然而，引入资本主义的一个最重要的结果是建立了敌对阶级。特伦斯·阿弗里卡纳斯对非洲的阶级划分评论如下：

在大多数情况下，非洲社会没有发展出强大且根深蒂固的资产阶级……非洲的资本家大多是外国人，与殖民政权有联系或依赖殖民政权。因此，人民群众的爱国反殖民主义热潮曾经拥有强大的反资本主义内核。非洲解放事业中最重要的战士是工人阶级、社会主义思想的旗手以及他们最亲密的盟友——非洲农民。在广大地区，非洲农民从未接受土地私有制或被其吸引，因此，社会主义的共同所有制概念是明确的和可以理解的。[4]

直到今天，“阶级”一词仍被排除在肯尼亚的政治对话外，这使得社会主义拥护者失去了反资本主义斗争的一个关键工具。

三、稳固资本主义的手段

为确保资本主义在肯尼亚的稳固地位，以及在肯尼亚独立后仍维持宗主国对肯尼亚的控制，英国使用的一个重要工具是法律。它在独立宪法中加入有利于其经济和政治利益的关键章节，以便操控各种事件。肯雅塔随后确保这些反人民条款被通过，尽管还有其他人，如奥金加·奥廷加，对此感到不满意。伊莎·希夫吉解释了实现这些帝国主义目标的过程：

殖民国家并不像它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是无辜的中间人。帝国主义国家在承认正式政权的同时，希望确保其整体经济和战略利益不受到损害。其结果是基于威斯敏斯特或“戴高乐主义”模式的自由宪法。这些宪法一方面基于有限的政府和个人权利，另一方面基于多党选举进程。英国本身从未制定过权利法案或分权法案，而在“独立宪法”中却加入了这样的法案，只有极少数例外。权利法案中的核心权利当然是私有财产权——殖民国家希望这将巩固移民定居者社区的既得利益，以及在某些情况下，也巩固殖民势力在独立前夕试图建立的土著财产阶级(主要是农业阶级)的利益，例如，在肯尼亚。[5]

因此，美国和英国有一个精心制定的计划，以确保资本主义在肯尼亚取得胜利。保罗·奥古拉总结出了“确保资本主义体系在肯尼亚得到稳固的三种战术手段”:

首先，他们在执政党内部安插亲资本主义势力，以分裂执政党、孤立亲社会主义势力。其次，在肯尼亚获得独立前，他们用亲西方人士填补了行政部门、军队和私营部门的所有关键岗位，随后作为技术援助人员留在肯尼亚。在肯尼亚行政学院进行行政部门的美国化。此外，西方国家的思想和政治影响力通过国家青年服务队、西方传教士团体、新闻界以及肯尼亚人对这些国家(美国、英国)的访问传递给普通民众和学生。再次，他们致力于培养非洲中产阶级，使其成为新的社会支柱，目的是使肯尼亚依附于资本主义体系。[6]

在这些举措付诸实施的同时，西方国家的“顾问”正在教导他们在肯雅塔政府中的代理人如何攻击社会主义势力。许多激进分子在森林内外被杀害，力量骤减；激进的工会受到镇压，取而代之的是姆博亚领导的温顺的亲西方工会，而成立东非工会大会的马汗·辛格则因长期拘留被驱逐出公共生活；为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培训社会主义干部的卢蒙巴学院被关闭；皮奥·加马·平托被暗杀，激进的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成员被以合法或非法的手段撤职。稳固资本主义的手段已经一目了然。

四、肯尼亚的社会主义

关于肯尼亚是否有任何政党曾倡导社会主义，社交媒体上有一些争论。问题是，肯尼亚人民联盟和其他组织定义的“社会主义”是否可以等同于“科学社会主义”。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也使用“非洲社会主义”一词，进一步混淆了这场辩论。肯尼亚人民联盟的文件阐述了其社会主义愿景，特别是其座右铭“独立和社会主义”强调了这一点。然而，对于“社会主义”一词的含义，可能存在一些混淆。本文遵循奥古拉的立场：

……尽管肯尼亚人民联盟的意识形态与科学社会主义之间有着重要的区别，但肯尼亚人民联盟的纲领在许多方面与马克思主义政党纲领非常接近。[7]

通过将肯尼亚人民联盟和肯尼亚非州民族联盟进行比较，能提供一幅更清晰的图景。奥古拉阐述了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的政策与肯尼亚人民联盟在意识形态立场方面的区别：

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在争取独立的斗争中所做的主要努力是将国家从英国殖民主义的枷锁中解放出来，在实现政治独立后，帮助非洲人成为资本家，而肯尼亚人民联盟的主要努力则是将国家从西方经济统治的枷锁中解放出来，并实现“国家财富”的公平分配。此外，肯尼亚人民联盟的出现是由意识形态和阶级问题促成的——与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不同，肯尼亚人民联盟有着明确的计划和意识形态，即社会主义。[8]

因此，肯尼亚人民联盟是肯尼亚第一个公开倡导社会主义的政党。

奥廷加，肯尼亚人民联盟的创建者之一

五、阶级斗争的高潮：肯尼亚人民联盟的诞生

英国殖民主义统治下建立的资本主义体系形成了阶级和阶级矛盾。这场斗争的阶级基础在肯尼亚独立战争之前、期间和之后都存在。在相互对立的两股力量中，一方是殖民主义下的小资产阶级，另一方是工人和农民。前者得到帝国主义的支持，在独立期间成为民族资产阶级，但他们仍然处于外国经济力量和政府的控制之下。

独立之后，买办阶级在帝国主义力量的指导下获得了权力和对政府的控制，上述两股势力之间的斗争继续进行。工人、农民和其他被边缘化群体继续他们早期的斗争，最终武装起来反抗殖民主义。独立期间，这两股力量有一段暂时的团结，但根本分歧仍然存在，而且在独立后变得更加尖锐。

随着形势的变化，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成为买办资产阶级的政党，而工农代表仍然未能得到良好组织并发展成为政治力量。直到1966年肯尼亚人民联盟成立，他们才重组并成立了一个社会主义政党，以反对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的资本主义。

肯尼亚人民联盟的建立代表着工人阶级和农民对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所代表的资产阶级的反抗达到高潮。奥古拉表明，在独立之前，一些人，包括奥廷加就已经想到成立一个反对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的政党：“组建反对党的想法是在兰开斯特宫产生的。他和其他激进分子反对向欧洲农民支付非洲定居土地补偿金的政策以及会议上作出的其他决定。”[9]

正是英国政府对肯雅塔及其支持者所施加的压力，使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接受了英国的独立条件。因此，以肯雅塔为代表的民族资产阶级同意英国的独立条款，将那些支持工人阶级利益的人排除在协议之外。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本文将研究肯尼亚独立后历史上最重要的文件之一——肯尼亚人民联盟1969年发表的《劳动群众宣言》。

六、《劳动群众宣言》

《肯尼亚人民联盟宣言》(1966)是一份临时政策文件，但该文件的发布曾遭到肯雅塔政府的阻挠。《劳动群众宣言》(1969)更详细、更明确地阐述了肯尼亚人民联盟的政策，包括其对社会主义的立场。

肯尼亚人民联盟的成立，正是因为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未能履行在独立战争期间向肯尼亚人民做出的承诺。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执政已两年，并没有在去殖民化和国家重建中推进社会主义，而是成为一个代表一小部分特权统治阶级的政党。在大多数情况下，肯尼亚的土地所有权只不过从一个富人群体转移到另一个富人群体，穷人和无地者被遗忘……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背弃了曾激发劳动群众为独立而斗争的理想。有献身精神的民族主义者必须组建一个新党，为劳动群众的更好生活而斗争。[10]

很明显，肯尼亚人民联盟并没有因平托被暗杀而保持沉默。《劳动群众宣言》指出：

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的右翼在与肯尼亚非洲民主联盟的人结盟后，现在准备对进步的民族主义者发动公开攻击。这并不容易，因为劳动群众和议会的大部分成员都是坚定的民族主义者。然而，一场残酷且令人震惊的谋杀案发生了。1965年2月4日，在光天化日之下，平托被持枪歹徒杀害——如此暴行是任何一个非洲民族主义者都不会忘记的。平托是一位坚定无畏的民族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杀害他的目的是消灭反对新殖民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力量，并在民族主义者中，特别是在议会中营造恐怖氛围。[11]

虽然“民族主义者中的恐怖氛围”似乎让人们沉默了一段时间，但变革的势头不可能永远被压制。正如《劳动群众宣言》指出的那样，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不得不使用其他手段来压制大多数人，但即使这些措施也不足以“确保右翼在党代会上取得胜利”。“现在，所有关于合法性和民主程序的伪装都被抛弃了。突然，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在两周前召开了一次党代会，而这违反了该党的章程。章程被声称‘已过时’,并且产生了一份新的章程草案。肯雅塔也秘密参与了这些阴谋——这让民族主义者大吃一惊。他(非常违宪地)宣布，新的章程草案可以由议会党团批准，无须等待党的大会进行辩论。”[12]

1966年，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在南部城镇利穆鲁举办的会议对亲社会主义势力进行了最后的攻击：“为了将奥廷加排除在党的权力机构之外，该党取消了副总统一职。他们举行了一场被操纵的、非法的选举。许多亲社会主义势力被排除在外。”[13]这导致了肯尼亚人民联盟的诞生，因为进步力量不再希望从内部改变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

七、肯尼亚人民联盟的国家发展计划：社会主义

肯尼亚人民联盟发表了《劳动群众宣言》,成为第一个公开挑战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政府的资本主义道路并以社会主义为目标的政党。这是肯尼亚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之争的最明显表现。肯尼亚人民联盟的方法是提出充分的理由证明，为什么资本主义不适合肯尼亚，以及为什么社会主义是满足人民需要的唯一途径。这与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形成鲜明对比——他们对偏好资本主义的原因不作解释并保持沉默。肯尼亚人民联盟的《劳动群众宣言》的开头部分陈述了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政府的立场：

在所谓的非洲社会主义的幌子下，肯尼亚正在走向当今世界上较为正统的资本主义形式之一。为什么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政府称其政策为社会主义，而不敢承认它在走资本主义道路?因为它清楚地知道，资本主义是完全错误的，并不适合肯尼亚人民的需要和愿望。大多数资产阶级政府已经学会在必要时对社会改革作出一些让步。但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对经济社会变革的“让步”主要围绕着扩大资本主义经济中非洲的份额展开：它寻求贸易、土地持有和私人公司高管职位的非洲化，以及非洲在肯尼亚公司中持有更多股份。[14]

肯尼亚人民联盟随后警告说，如果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的资本主义道路不被阻止，将产生可怕的后果：“在像肯尼亚这样的发展中国家，这是没有争议的。这是一个大多数人缺乏体面生活的必需品、财富分配极其不公的地方——在资本主义之下，我们将陷入独裁。这将使资本主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难以根除。”[15]

事实证明，肯尼亚人民联盟是正确的。独立60年后，统治阶级的独裁统治在各种幌子下已经根深蒂固地掌握了权力。几代肯尼亚人已经并将继续丧失甚至是最基本的生存手段，而强大的精英们却在不断攫取国家的财富和资源。

独立带来了新的问题。直接的殖民统治已经消除，但殖民主义的许多方面仍然深深地扎根于这个国家的生活中。欧洲定居者仍然控制着被盗的土地。工厂、商店和贸易公司仍然掌握在外国人手中。进步民族主义者意识到，如果外国人对经济的控制不被打破，独立对劳动群众来说意义不大。肯尼亚人民流血不仅仅是为了摆脱殖民主义，他们希望有一个更加公正的社会和经济体系——在这个体系下，财富将更加公平地分配，而不是集中在少数外国人和当地富人手中。[16]

《劳动群众宣言》提出，真正的独立被肯雅塔及其阶级盟友击败，而这激发了真正的民族主义者。“真正的民族主义者开始推动经济和社会变革，以实现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早些时候对人民的承诺。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用黑人代替少数白人。他们希望政府利用其新获得的权力来改善大众的生活。”[17]

肯尼亚人民联盟不仅指出了资本主义的问题，还清楚地提出了替代道路。“唯一的答案在于被称为社会主义的制度。在贫穷社会中实现公平分配的首要方案是将经济权力交给人民。”[18]它接着在一份声明中明确列出了肯尼亚人民联盟的目标，即“肯尼亚人民联盟政府将根据社会主义原则管理经济”[19]。他们并不像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那样玩弄文字，即以“非洲社会主义”之名，行资本主义之实。对于肯尼亚人民联盟来说，社会主义就是全世界所理解的(即普遍的)那种社会主义。《劳动群众宣言》在详细介绍其政策时指出：“从经济角度来看，答案并不是政府花费精力来展示可靠的非洲人资本家和非洲人利己主义者，以减轻这些人的恐惧。答案在于着手改变经济结构和植根其中的非洲政府的权力，从而使我们的发展摆脱外国资本家或当地资本家的任意摆布。这是肯尼亚人民联盟现任领导人曾经在政府内部不断敦促其采取的方法，同时也是他们被驱逐的原因。”[20]

八、肯尼亚人民联盟的土地政策

《劳动群众宣言》关于土地部分的声明总结了肯尼亚人民联盟的道路和肯尼亚的长期斗争：在土地问题得到解决之前，解放没有任何意义。看看肯尼亚人民联盟在土地上的立场，并将其与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实施的关于非洲社会主义的道路进行比较，是很有启发性的。其出发点是将土地置于肯尼亚解放斗争的中心：

土地一直是我们斗争的核心。它是我们传统的生计来源。在变革的机会最大、人民的希望达到新高度的时候，肯尼亚非洲民族联盟的领导人却违背了人民对土地的深切需求，攫取土地，并与外国人分享土地。因此，作为首要任务，肯尼亚人民联盟将推进新土地政策。[21]

该宣言描述了肯雅塔政府在独立谈判时关于土地的态度：“当与英国谈判独立条款时，当权者已经准备好，有些人甚至迫不及待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即以高价从殖民者手中买下土地，而这会让新肯尼亚背负巨额债务。因为生产性资产借贷和偿还是一回事，借入巨额资金购买自己的土地则是另一回事。”[22]如果在独立谈判时认真对待土地政策，肯尼亚的历史就可能会有所不同。

注释略

（本文原载英刊《共产主义者评论》2022年第103期，经授权翻译发表于《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23年第2期，内容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