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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建林:从乌克兰危机看美国全球战略

作者:卫建林   来源:红色文化网  

乌克兰札记

卫建林

提要

美国既不会放过俄罗斯,也不会放过中国。一种含糊其辞的说法不胫而走,即美国战略东移、从欧洲移到亚洲,乌克兰危机来自美国关注亚洲而放松关注俄罗斯。其实正是北约东扩和对俄罗斯的压力增强,才成为乌克兰危机真正原因。

至于对中国,在策划乌克兰危机之前几年,就已经安排和全面实施“重返亚洲”战略。在欧洲遏制俄罗斯,在亚洲遏制中国,这是美国全球战略的两个重心。

美国和西方制造了乌克兰危机,以便通过这场危机全面控制乌克兰和把俄罗斯拖入伊拉克、阿富汗、利比亚那样的灾难深渊。为此不惜借中国施压俄罗斯,然后集中力量毁灭中国。

毛泽东同志提出两个“务必”——务必继续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继续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应该还有《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中提出的第三个“务必”——“帝国主义者和国内反动派决不甘心于他们的失败,他们还要做最后的挣扎。在全国平定以后,他也还会以各种方式从事破坏和捣乱,他们将每日每时企图在中国复辟。这是必然的,毫无疑义的,我们务必不要松懈自己的警惕性。”

哪里有帝国主义、资本主义的压迫,哪里就有共产党人和人民群众的奋斗。“英特耐雄耐尔一定要实现”。

(一)人民在哪里

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存在和发展,前提是自己的历史、自己的文化传统、自己人民的劳动和创造。

观察2003年底以来的乌克兰危机,想起中国古代的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故事。衙役押着犯罪的和尚,从某地到某地,夜宿旅舍。和尚趁衙役睡梦中给他剃发,然后逃逸。清晨衙役发现,自己的头上净光,惊呼:“和尚在此,我在哪里?”

现在的问题是,在乌克兰危机中,乌克兰人民在哪里,乌克兰人民的乌克兰在哪里。

在全球经济文化政治联系越来越密切的世界,任何一个第三世界国家的存在和发展,都取决于认识、把握、立足于自己。心甘情愿俯就于西方,亦步亦趋于西方,找不到自己,成为一切不幸的根源。

20世纪70年代,英国记者保罗·哈里森《第三世界——苦难、曲折、希望》,描绘出“整个世界的西方化”的景象。各国首都变得大同小异。第三世界农村斑驳的土墙上贴着西方广告和美男美女的照片,西装领带、吃麦当劳和嚼口香糖成为时尚标志,到处在嘲笑传统服装而竞相炫耀超短裙和高跟鞋。消费方式西方化,政府机构设置、官员作派、建筑风格、工业技术、医疗系统、教育体制和解决住房的办法,都在西方化。“伴随政治上和经济上的帝国主义,又产生出一种更为阴险的控制形式——文化上帝国主义”。殖民主义者努力打造一种照抄照搬西方的“比照集团”。他们或许土生土长,但是偏偏与自己的人民相隔绝,总是期盼在自己的土地上复制一个美国或是英国,把同西方的“比照”,作为真理的目标。

保罗·哈里森的一段话,至今仍然显示出现实的意义:“第三世界所需要的是财富的重新分配,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合作,强调生产,提倡自治、自力更生和使更多的人参加争取发展的活动。西方化的诱惑,歪曲了发展的目标,把造就孤立的个人消费者作为努力的目标”,“西方的生活方式、产品和发展道路,造成了在贫困国家条件下不正确的发展”[保罗·哈里森《第三世界——苦难、曲折、希望》第50页,新华出版社1984年版。]。这不仅是每个第三世界国家的悲剧,也许正成为导致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和第三世界民族解放运动落入低潮的一个基本原因,即没有始终如一地坚持相信和依靠自己的人民、自己的阶级优势和民族优势、自己的独特探索和创造,没有足够关注和有效地抵制西方文化帝国主义。结果是眼看着起高楼,眼看着楼塌了。在关于自己政治胜利和经济发展成就的沉醉中,政治上经济上被打倒在地的剥削阶级和陈腐倒退的社会力量,内外勾连,在弥漫全球的腐臭污浊的文化空气中,呼唤、点燃和煽动极端自私、极端野蛮的丛林法则和动物性基因,“造就孤立的个人消费者”,终于走向开启阶级复仇、民族复仇和旧制度复辟的涡轮机。

在一个资本主义全球化居于强势的世界,工人阶级和被压迫人民、被压迫民族处于弱势,基于共同解放信念的团结合作,“穷帮穷”,是唯一的、不可战胜的优势所在。

持续30多年,全球讨伐和摧毁社会主义,民族独立、国家主权以至于民族文化传统、爱国主义、集体主义,一概被淹没在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冰水里。精神支柱已经不再是国家、民族、集体,不再是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精神旗帜和最时尚的口号变为“自我”——“自我发现”、“自我追求”、“自我实现”;代替信任、团结和合作的,是“人与人是仇敌”。“孤立的个人消费者”灵魂深处最卑劣最脏脏的私欲,既是出发点也是终结点。作为工人阶级先锋队的共产党要么鸟兽散要么改旗易帜,工人阶级自身要么被瓦解要么陷入消沉,社会主义国家和第三世界国家要么被分裂要么动荡不已。

世界在全球化的名义下碎片化。“自我”在哪里呢?原本高唱追求自我的绝对“自由”,然而随着国家主权、民族独立的消解和丧失,“自我”本身必然地消蚀和依附于美元、美国军刀、美国生活方式、美国价值观——这成为唯一的上帝、唯一的准则。个人如此,国家和民族尤其如此。这正是美国和国际垄断资本世界霸权的意识形态基础。

苏联解体,一家德国报纸写道:“东方崩溃以来,由于我们没有了敌手,不必害怕敌手竞争,所以我们能够单独做出决定,南方必须走什么样的道路。”[《北方对南方的战争开始了吗?》,德国《法兰克福汇报》1992年3月19日。]这里包含着美国为首的西方对社会主义国家和第三世界国家战略的全部秘密。对当时苏联的最高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如尼克松所说,就是用强大的软软硬硬的压力,迫使他“接受肢解帝国、摧毁社会主义的改革”[尼克松《戈尔巴乔夫的危机与美国的机会》,美国《华盛顿邮报》1991年6月2日。]。乌克兰不过顺流而下罢了。

乌克兰被从苏联肢解而“独立”。这个独立的乌克兰,在美国式“民主”、“自由”的鼓噪中走过24年、混乱24年,其间经历四位总统、两部宪法、三次宪政体制改变——从总统议会制到议会总统制,从总统议会制再到议会总统制。轮番上台下台的总统、总理们,忙着比赛以权谋私、瓜分抢劫国家财产,忙着在政治漩涡的起伏中窥测风向、投机攀附,走马灯一样闹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国家的一切地方,上至总统府、内阁、议院、军队高级将领,下至大街小巷的夜总会、咖啡馆,到处都在卖身投靠和无耻欺诈,到处都在沉醉和追求不靠劳动而靠巧取豪夺、坑蒙拐骗发财致富。首先是国家的上层,在追逐权力和糜烂奢侈中一会儿偏向西方,一会儿偏向东方。但是没有一种体制、一种法律、一位总统或是总理,脚踏实地地解决国内的贫困、就业、教育、医疗、社会治安等人民关心的问题,屈驾弯腰,问一问人民要求什么和怎么样实现这些要求。

人民的利益,不在总统总理们的政治路线图上。人民在默默地劳作和苦难中支撑着这个分崩离析的社会,在无声的抽泣中像等待死亡一样期盼未来,或者更糟糕——以示威闹事为新产业,循着西方指挥棒的节拍涌上街头和广场,呼喊旨在实现别人利益的口号,向自己人拳脚相加,打倒一个西方不喜欢的政权、换一个西方喜欢的政权。

这个号称“独立”的乌克兰的主导权,不在乌克兰人民手里,也不在王冠加冕的那些乌克兰人的手里;他们的后面是西方。

西方媒体按贼喊捉贼的惯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把永恒主题或者直接、或者七弯八折地定位于鼓噪俄罗斯干涉乃至“入侵”、“吞并”、“分裂”乌克兰。亚努科维奇东而西、西而东地摇来摆去。颠覆亚努科维奇之后的新政府,一再渲染俄罗斯特工进入乌克兰、已经抓获若干,指天誓日而没有拿出任何证据。倒是全世界都知道,美国参议员麦凯恩到基辅街头发表煽动性演讲。英国《卫报》报道,美国外交部、国际开发署、全国国际事务民主学会、国际共和学会、一些非政府组织,其他西方国家在乌克兰攫取巨大利益的部门和企业,为乌克兰反政府活动提供的资金越来越多。受雇参加暴力活动的人分工不同,报酬也不同,大致可以分为三类。普通和平抗议者30美元/天,充当人体盾牌50美元/天,制造暴力冲突100美元/天。

亚努科维奇政权垮台,乌克兰东部造反,美国中情局局长化名,偷偷到基辅亲自部署发起征剿的战争。于是新政府派出精锐,在直升机和坦克车的轰鸣中东征,名义是讨伐“恐怖主义”。这个东部的“恐怖主义”背后的黑手,又被宣传为俄罗斯。然而照样没有拿出任何证据。倒是主持顿涅茨克、卢甘斯克两州全民公投的所谓“亲俄罗斯武装分子”宣布,他们那里既没有俄罗斯特工、也没有俄罗斯一分钱。从西方媒体开始披露的,是另一方面的消息。专门调查情报人员活动的一位美国记者说,乌克兰最近数月局势中“有中情局的显著痕迹”。在基辅,国家安全局大楼有一层专供美国中央情报局使用。5月2日,两架乌克兰政府军直升机在东部被击落。机上14名中情局人员中13人命丧黄泉、1人生还。美国黑水公司的雇佣兵400进入乌克兰,活动于卢甘斯克附近。[德新社5月12日柏林电;“今日俄罗斯”电视台5月13日报道。]

乌克兰是乌克兰人民的乌克兰。但是面临新近的乌克兰危机,西方媒体却始终把乌克兰摆在一种似乎天定的、无须讨论的依附地位,议论最多的问题,不过是乌克兰是向东还是向西,或者说,是依附西欧和美国,还是依附俄罗斯,至于乌克兰人民的愿望,则弃之如敝履,完全不在视野之内。

组织抗议活动美国专家布雷恩于2013年10月27日抵达基辅,当时就坚持,不惜牺牲,采取最激烈的方案夺取政权。2013年12月8日,反对派领导人亚采纽克在独立广场讲话,呼吁军队和民众占领政府大楼,上述进程随之开始启动。

基辅街头已经开始流血。议员巴列茨基称,第一个牺牲者丧命于激进反对派从北约某国招募来的一个雇佣兵之手。呼吁每个“爱国者”要打死“10名乌克兰敌人”的传单在独立广场到处散发。

英国记者帕帕佐普洛斯证实:“在乌克兰热火朝天的抗议活动背后隐藏着美国和欧盟的支持。”

美国副国务卿约翰·博尔顿直截了当地说:“欧洲正在洗牌,乌克兰是一个大筹码。”[《乌克兰:搅乱局势的测试》,俄罗斯战略文化基金会网站2014年1月26日。]

2014年2月19日美国《时代》周刊网站发表美国欧亚集团总裁伊恩·布雷默《你应该了解的乌克兰》,说乌克兰“夹在强势俄罗斯与欧洲之间处境尴尬”。同日,美国有线电视新闻国际公司(CNN)网站发表文章,称乌克兰反政府示威者要求“终结亚努科维奇政权”,预示暴力和血腥程度将不断增加。承认“美国确实对抗议者表示支持”,“反对派领导人与西方官员见面,要求他们予以更多支持”。认为“对乌克兰人来说,欧盟协议象征着新未来”。

同时有俄罗斯国内新自由主义改革派的积极呼应。被西方封为“俄罗斯改革之父”的格里戈里·亚夫林斯基,断言乌克兰危机的主要原因不在西方、不在乌克兰,而在俄罗斯:普京想要打造“非欧洲发展道路”,“没有选择与乌克兰一道奔向欧洲,还试图将乌克兰拉向与之相反的方向”,“对乌克兰而言,俄罗斯的历史发展方向命运如何,这才是一大关键问题”。[格利戈里·亚夫林斯基《俄罗斯在周边制造不稳定地带——乌克兰危机的主要原因在俄罗斯国内》,俄罗斯《导报》2014年2月27日。]第三世界国家改革精英就这么点本事,即跟在西方主流的屁股后面照搬照抄。此公这次抄袭前引美国有线电视新闻国际公司(CNN)网站文章的结论,没有任何独立见解,作者的“自我”再告消失。

乌克兰被作为实现别人利益的筹码——与其说是欧洲洗牌的筹码,不如说是美国继续称霸世界战略的筹码,正在被别人指指点点奔向哪里。

乌克兰和俄罗斯历史上血脉相连。基辅是俄罗斯文明的发祥地。古代罗斯即基辅罗斯,建都基辅并形成一个统一的民族。其后分分和和,打断骨头连着筋。1917年底,曾经有过一个从俄罗斯分裂出来的“乌克兰人民共和国”,号称“独立”其实无论是苏俄,还是德国、英法协约国甚至波兰,都希望在此获得主导权。1919年,其领导人彼得留拉经协约国疏通与邓尼金领导的俄国白卫军合作,随后又依附于波兰,共同抗击苏联红军,最终土崩瓦解,乌克兰成为苏联的一个加盟共和国。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长篇小说《钢铁是怎样炼出的》,依据的正是这一段历史。

作为苏联的一部分,写下乌克兰历史最辉煌的一页。整个乌克兰实现史无前例的发展和繁荣。今天被乌当局指为“恐怖主义分子”控制的东部和南部,成为苏联现代科技、航天航空、军事工业、机器制造和大型船舰制造的基地,不仅具有当时苏联的一般特征,而且属于苏联全境经济发达、教育昌盛、科技先进、人民生活水平最高的地区。在乌克兰“去苏联化”,结果是破坏共同的历史记忆。英国《经济学家》3月间曾有《民主的病在哪儿?》,坦率地说出乌克兰问题的症结:“乌克兰反对派和民族主义者还企图通过推倒列宁像,割裂乌克兰与苏联的历史联系。但告别列宁之后,又有别的什么形象,能把乌克兰境内所有民族凝聚起来呢?”。

一位中国记者13年前描写俄罗斯社会情绪,叫《难忘苏联》。恰恰在乌克兰危机中,同一作者、同一题材的文章,主题由“难忘苏联”变为“重返苏联”。[《‘重返苏联’在俄罗斯不再虚幻》,《环球时报》2014年5月5日。]文章援引两位俄罗斯人士对苏联的评价,其中也涉及到乌克兰——“苏联是人类文明史上一场伟大的社会试验,它试图建立人类历史上最公正、最有保证、最能让人幸福的社会制度”;苏联时期平均月工资大约150卢布,顿巴斯煤矿工人可以达到700卢布,比苏共中央总书记、部长会议主席、部长多200卢布。从“难忘”走向“重返”,反映的正是俄罗斯、乌克兰和其他各加盟共和国人民的共同要求。这就是历史走向。

2014年4月间,已经有俄罗斯议员联名致函总检察长,要求调查“苏联解体的合法性”,认为既然1991年3月全民公决中苏联公民76.4%赞成保留苏联,解体就是违法的。苏联解体成为导致大规模经济倒退、社会混乱、人民生活水平下降的20世纪最大悲剧。

苏联解体对乌克兰的最大伤害,不仅在于经济社会的巨大破坏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急剧下降,不仅在于骨肉分离的切肤之痛和教育、科技、工业基础的毁灭,尤其在于西方政治体制和意识形态的毒化,导致人民历史主动精神的蜕化。

一家俄罗斯媒体写道;“西方在策划和实施基辅政变后,给乌克兰主权造成了新的现实,今后,主权将根本不存在。这个国家进入了外部管理模式,基辅每走出重要的一步,都要与华盛顿和布鲁塞尔对表。”[《政变和乌克兰新秩序——最初的趋势》,俄罗斯战略文化基金会网站2014年2月24日。]

危机是不幸的。自己的主权落入华盛顿和布鲁塞尔的掌控而根本不存在,是更大的不幸。但是窃夺和窃夺者制造的危机,却成为乌克兰人民再度觉醒、奋起抗争和找回自己的历史主动精神的教师。

2014年4月,乌克兰政府军在东部的斯拉维扬斯克市,向自己的人民发动“反恐行动”。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13日在当地的拍摄组称,当地老百姓给“武装分子”送吃送喝,还送轮胎帮助构筑防御工事。斯拉维扬斯克市长什捷帕公开支持示威者。她说:

占领政府大楼的人是自己人。他们要求举行公投,我对此表示认同,也不会与他们对抗。如今全市人民都支持抗议者,政府大楼也升起俄罗斯国旗。基辅需要好好反思,为什么不问问人民需要什么。

这种公投,是人民对自己前途的一种新的选择机会。西方曾经预言,“公投没有影响力”,大多数人不支持公投。5月11日,乌克兰东部两州公投在政府军的枪声和炮火中按期进行。次日公布公投结果。顿涅茨克投票率74.87%,赞成从乌克兰分离出去的票数占89.7%。卢甘斯克投票率75%,支持独立的票数占962%。《纽约时报》报道,在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透明投票箱里可以看到,几乎所有的票都是赞成票。在一家医院工作的罗沃维奇对《洛杉矶时报》表示:“我们投票支持自主是没有办法的选择。我们想决定自己的命运。我们不希望美欧到这里来。俄罗斯帮忙也靠不住。”

乌克兰人民希望“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且已经迈出此前从未有过的关键一步。历史听到的,正是乌克兰春天交响乐主旋律的最初的音符。

(二)“解决俄罗斯”

在美国一国霸权的世界,除拉丁美洲左翼力量执政的国家,多数发生大规模动乱以至导致政权易手的第三世界国家,一般都表现出两个特点。第一个是西方首先是美国深度介入直到军事入侵,比如阿富汗和伊拉克。第二个是国内社会矛盾尖锐,这种矛盾有其国内根源,但是由西方挑唆、火上加油,尔后被西方所利用,比如南斯拉夫和利比亚。选择什么地方,采取什么步骤,从哪里动手动脚,都基于实现和维护美国一国霸权这个美国的长期战略目标。

在美国当局的政治天平上,乌克兰是一块心病。美国不能允许存在一个横跨欧亚两个大洲的苏联,也不能允许存在一个横跨欧亚两个大洲的俄罗斯。解体苏联,作为这一辉煌事业的继续,它没有一天不在处心积虑地设法从外部挤压俄罗斯的生存空间,从内部瓦解俄罗斯。俄罗斯周边国家的“颜色革命”戏剧,俄罗斯国内的反普京运动,无不由此产生。且不说乌克兰回到俄罗斯或者同俄罗斯结盟,即使稍稍靠近俄罗斯,也不能加盖批准放行的印章。按照布热津斯基《大棋局》的部署,如果俄罗斯有乌克兰,它还将是一个帝国;如果失去乌克兰,它就不会是一个帝国,甚至可能只是一个亚洲国家。

但是乌克兰的事情有点棘手。不像阿富汗、伊拉克,几乎不需要什么理由或者干脆编造一个理由,就导弹坦克长驱直入。也不像南斯拉夫和利比亚,对付前者的计谋是制造、扩大、激化分裂,最后纠集北约出兵收场。后者好歹有北约特别是法国热心打先锋,只消派几个特务煽风点火,放几艘兵舰海边游弋,再加战机盘旋、导弹助威,即可坐收渔人之利。

美国曾经寄望从基辅打通北约的快速通道,由欧盟托管乌克兰这个“问题国家”,而自己则集中精力于东亚和中东。但是一方面由于乌克兰和俄罗斯的特殊关系,对美国而言地位极端重要,另一方面欧盟的努力似乎没有取得及格的成绩,这就使美国尽管力不从心,也不得不自己出面,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我们这个世界,无论有多少甜得发腻、含义模糊、笑里藏刀的词语,却仍然被邓小平所说的两个主要矛盾所纠缠。一个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矛盾。一个是帝国主义和第三世界的矛盾。俄罗斯和中国,正是这两个主要矛盾的交汇点。

没有了苏联,还有社会主义中国这个大国。特别是一场发端于美国的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危机,更使俄罗斯和原属苏联的各共和国“苏联因素”,显示出“野火烧不尽”的态势。“怀旧”成为弥漫俄罗斯和原属苏联的各共和国人民的普遍的社会情绪,也就罢了,事实上是正在走到“重返苏联”;这简直是整个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的噩梦。

俄罗斯这个民族,恰恰是一个善于从历史中学习的民族。共产党下台,社会主义红旗落地,人民在国家肢解、山河破碎、经济崩溃、社会倒退、生活水平大幅度下降的艰难中苦苦度日。然而2007年一篇俄罗斯文章透露出的信息,显然具有世界历史的意义: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的悲剧,是用“与世界文明接轨”这种理想的形式表现的。“要永远记住教训——俄罗斯张开双臂表示拥抱,而西方看到的却是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俄罗斯将彻底放弃这一悲剧性外交政策,不管欧洲人或者美国人是否接受这个现实”。[《2008年世界形势可能的发展趋势》,俄新社莫斯科2007年12月24日电。]

俄罗斯民族从混乱、苦难、迷惘和困境中的觉醒,与其说是一个自发的过程,毋宁说是西方教育的成果。在埋葬苏联的年月,关于马克思列宁主义如何荒谬绝伦、社会主义如何戕害人性的宣传,搅得遮天蔽日,何况“国际社会”、“国际惯例”已经认定,只要改旗易帜、亦步亦趋于西方的道路,就允诺天上下雨一样落美元,就人人成为资本家。不择手段实现私欲代替对祖国和人民事业的热爱,以权谋私、贪贿无度代替忠于职守,卖身投靠、撒谎欺诈代替正直和真诚,坑蒙拐骗、追求奢华浮躁代替诚实的劳动,整个社会失去分辨敌我、是非、黑白的起码能力。作为一个污浊丑陋的时代,它总算过去了。这种历史的觉醒过程的缩影,就是普京。

美国《纽约时报》网站刊文称,西方应该抛弃幻想,对普京进行惩罚。应该抛弃西方对普京的什么幻想呢?一个是让他在“美国领导的世界秩序基本框架”内“主要精力用在发展其国内生产总值上”;另一个是西方可以“将俄罗斯的近邻看成是西方影响力可以达到的地方——北约前所未有的东扩”。现在,普京既不再迷醉于从西方引进的什么“国内生产总值”即GDP,而是努力实现为自己人民谋取安宁和幸福的经济、政治、文化的全面发展,也不再听任西方在家门口舞刀弄枪,而是不断发出捍卫国家安全的强硬的声音,使西方无法决定俄罗斯的命运,甚至“西方决定俄罗斯近邻命运的能力”也要划上问号了。[《对俄罗斯不抱幻想》,美国《纽约时报》网站2014年3月22日。]

直到14年前,即2000年3月,普京作为总统候选人接受英国广播公司的采访,还希望成为北约的平等成员。他的第一位西方朋友是英国首相布莱尔。他的第二位朋友是美国总统小布什。然而这两位朋友2002年背着普京将包括波罗的海三国在内的7个国家收入北约,形成对俄军事包围态势,给普京上了第一课。他在关于克里米亚问题的讲话中这样回顾和西方交往的历史:“一次一次地欺骗我们,背着我们做出决议,把既成事实摆在我们的面前。例如北约东扩,在我们家门口部署军事设施。还不停地对我们说,‘这和你们没有关系’。”

2007年他接受英国《泰晤士报》采访时说,“美国不需要朋友。我们感到,美国需要的是能够受摆布的附庸……美国是这样说我们和其他人的,‘得教训教训他们,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文明人,差不多就是野人,不久前才从树上爬下来。因此我们应当收拾一下他们,得给他们剃剃毛,洗洗澡。我们才是文明的传播者’。”世界上没有一位领导人,如此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屡遭背叛的屈辱。他多次表示,真正的朋友是查韦斯、习近平。2007年和《泰晤士报》的谈话中,“持不同政见者”这个词不见了,只有“民族叛徒”、“第五纵队”。[《普京总统的克里米亚自白》,俄罗斯《导报》2014年3月21日。]

历史在普京的变化中看到俄罗斯人民的进步。俄罗斯人民需要普京、塑造普京、选择普京、拥戴普京,而且正是处理乌克兰危机的决策,使得他在民意测验中的支持率越来越高。

俄罗斯在重新认识自己,也在同时认识西方。这种对西方的认识,到爆发为克兰危机,达到一个新的高度。乌克兰成为俄罗斯的最新教材,至少使俄罗斯懂得两个基本事实。

乌克兰悲剧最重要、最明显的教训在于:

西方不是伙伴,而是最冷酷无情的敌人。如果说今天北约的坦克没有在我们的城市和村庄轰隆作响,那也是拜俄罗斯的核导弹实力所赐,而不是自由蛊惑者的功劳。

西方精英不是“民主战士”,而是一群没有原则的、野心勃勃、不大聪明的人,随时准备撕毁任何条约。他们没有朋友,自由自私自利的利益。“及时背叛即远见”是他们的行动准则。即使对于那些忠于他们的人,他们也加以利用,并随时准备出卖和消灭。卡扎菲、米洛舍维奇和萨达姆的幽灵在提醒着我们。他们都曾在不同阶段试图向西方献媚。[《乌克兰给俄罗斯精英的教训》,俄罗斯《军工信使》周报网站2014年2月26日。]

如果不是最早、至少算得上较早发现“大事不好”的动向的,正是这次在乌克兰危机中冲到最前线而且不顾外交礼仪乱窜乱跳的美国参议员约翰·麦凯恩。他在2007年就发现:俄罗斯“现在似乎正在走自己的路”,因此必须“坚定地面对普京”。[《我们为什么必须坚定地面对普京》,英国《金融时报》2007年6月13日。]美国已经习惯于莫斯科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即便有点叶利钦式的撒娇模样的固执,终究会在美国需要的地方停下来。这种旧模式已经终结。

普京的俄罗斯,是一个重新唤起自信和自尊的俄罗斯。何况在美国从乌克兰下手的时候,世界还在品尝全球资本主义体系危机的苦涩,美国自己仍然到处伸手,却愈加处于衰退过程,世界霸权地位摇摇欲坠。面对一个已经和正在发生变化的世界,继续死守彻底摧毁俄罗斯这个不变的目标,就增加了美国的困难。

总之,无论发生怎样的变化,目标终归都是俄罗斯,这一点了然于心,坚持不懈。美国倾其全球之力,在原属苏联的整个地区如此行动,在东欧,在中东和东亚,同样如此行动。自2003年年底以来,乌克兰危机闹得世界乌烟瘴气,但是西方的官员、学界、商界、媒体不管议论多少乌克兰,不管乌克兰人民陷入怎样的苦难,目标都死死地盯着俄罗斯。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国家公司(CNN),在亚努科维奇下台前夕发表文章说,乌克兰国内“争斗的一个根本问题”,是“乌克兰究竟是自由国家还是莫斯科的一部分,或者说是普京棋盘上的棋子?”,“对于乌克兰人来说,欧盟协议象征着未来”。[《在索契的是“新”俄罗斯,在乌克兰还是那个旧俄罗斯》,美国有线电视新闻国家公司(CNN)网站2014年2月19日。]乌克兰“颜色革命”的英雄、新自由主义改革派代表、前总理季莫申科正在准备参加5月25日的总统大选,也跳到一线宣称:“我们应当确定自己的位置,要么与民主世界一起,要么与‘原苏联帝国’在一起。”相比之下,俄罗斯方面的这样一种评论,倒略显客观:“目前乌克兰政治舞台上最积极、最强悍的外部玩家是欧盟和美国,它们非常希望大大提升乌克兰精英的可控性,使其彻底摆脱俄罗斯,并在未来介入北约”。[《乌克兰已经分裂》,俄罗斯《军工信使》2014年2月19日。]

乌克兰发生颠覆亚努科维奇事变的第二天即2014年2月23日,美国《国家利益》发表《俄罗斯在欧洲充满变数的地位》:

(美欧)要俄罗斯发出声音,但不能拥有否决权。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解决俄罗斯在欧洲的地位问题,带来的后果只会更加严重。现在是开始行动的好时候。[《俄罗斯在欧洲充满变数的地位》,美国《国家利益》2014年2月23日。]

乌克兰国内主要矛盾,是官僚买办统治集团和人民大众之间的矛盾。现在,整个西方媒体,按照一个统一的指令,都把乌克兰的国内矛盾渲染为东部和西部的矛盾、俄罗斯族和乌克兰族的矛盾、讲俄语的人和讲乌克兰语的人的矛盾,然后齐步走一样,将乌克兰国内矛盾转移到国外,“将国内建设的课题偷换成必须做出貌似决定命运的选择——跟俄罗斯还是欧洲。事实上,这个选择不存在”。[《没有选择也没有未来——乌克兰局势空前危险》,俄罗斯《报纸报》网站2014年2月19日。]接着就异口同声,讨伐俄罗斯。

俄罗斯国内的新自由主义改革派心领神会。“休克疗法”的领导人之一、被西方封为“俄罗斯改革之父”的格里戈里·亚夫林斯基,在亚努科维奇下台后一周即发表长文进行呼应,硬说乌克兰问题“取决于俄罗斯国内”。取决于什么呢?就是俄罗斯必须走“欧洲发展方向”:“对乌克兰而言,俄罗斯的欧洲发展方向命运如何,这才是一大关键问题”。[格里戈里·亚夫林斯基《俄罗斯在周边制造不稳定带——乌克兰危机的主要原因在俄罗斯国内》,俄罗斯《导报》网站2014年2月27日。]

这派人之抛弃自己人民的创造和选择、践踏祖国传统和文化的面目,不论哪个国家、何种肤色和语言,都一个样子,也都坦率得无需掩盖。

乌克兰选出一个新总统波罗申科。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华沙会见。副总统拜登亲往基辅参加就职典礼。也是这段时间,打气鼓劲之外,总统宣布“自由世界团结一致对抗俄罗斯”,亲口答应500万美元的军事援助,副总统“追加”4800万美元,白宫又呼吁国会拨款10亿美元。他们算账,应该是精明的。不晓得真的有多少和真的给多少。这个10亿美元的用项,就是用于驻军,“美国试图拉拢与俄罗斯对峙的亲欧美国家,重建冷战后一度松懈的对俄包围圈”。[《美国加强中东欧防卫战略》,日本《日本经济新闻》2014年6月4日。]当然不能忘记金融。6月1日《华尔街日报》就有《美国将敦促欧洲盟友动用金融武器对付俄罗斯》。

不过有一点确信无疑,那就是瞄准俄罗斯。正如俄罗斯政治格局中心主任谢尔盖·米和耶夫所说:“美国纵容波罗申科进行强硬的武力行动,却不给他钱来偿还欠俄的气款。美国希望彻底控制整个乌克兰,而不仅是基辅。如果不能成功,那么也把乌克兰变成在边境对俄施加压力的策源地。”

全部问题归结为“解决俄罗斯”。

如果大略回顾乌克兰危机以来的西方舆论,不难看出它的基本政策走向、宣传主调和险恶用心。

一方面是美国和北约,脚踏实地地在乌克兰、东欧国家、黑海和波罗的海沿岸国家以至其他围绕俄罗斯的原苏联国家密集地排兵布阵、调兵遣将,轮番进行大规模军事演习,布设和强化军事包围圈。另一方面,从他们的总统、总理、政客、通电话、开会、声明、宣言到媒体的消息和议论,主旋律都是火上浇油、加剧制造军事紧张气氛,好像大战开打在即、此外无路可走,俄罗斯就是军事吞并、侵略、粗暴干预乌克兰内政和导致乌克兰危机的罪魁。不仅在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而且在俄罗斯和其他国家比如俄中之间,唯一题目就是加大裂痕或制造裂痕,活脱脱一副靠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天下大乱讨生活的小人嘴脸。至于对俄罗斯,不论对方说什么,总是不外乎重复威胁和通牒——惩罚、制裁、更严厉的制裁、额外的付出,诸如此类。

波兰已经成为美国讨伐俄罗斯、包括利用乌克兰危机从军事上动手动脚的东欧前沿。但是波兰外长西科尔斯基,在同国会议员罗斯托夫斯基的谈话中承认,“波兰与美国联盟关系一钱不值”,联盟关系“造成一种错误的安全感,有百害而无一利”。谈话录音被波兰《直言》杂志公开出来。[英国《每日电讯报》2014年6月22日。]

和西方不同,俄罗斯方面死守自己的底线,然后孜孜于劝和,一再建议乌克兰当局和东南部反对派停火、对话、谈判。俄罗斯在自己境内的军事行动,别人犯不上说三道四,在乌克兰危机期间强化其与乌边界地区的军事力量也无可非议。普京一再声明,乌克兰没有任何俄罗斯武装部队,西方至今拿不出俄罗斯军事干预乌克兰的任何证据。普京嘲笑说,美国国务卿曾经在联合国安理会“摇晃着装有洗衣粉之类物质的试管”,作为伊拉克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证据”。这随之成为美国对伊拉克发动大规模武装入侵的“证据”。

2014626日《环球时报》刊有《乌克兰东部停火协议面临流产》,援引乌克兰系统分析与预测中心总裁伊先科的话说:“基辅将继续战斗,无论俄罗斯总统普京发表何种声明。首先,这是美国要求的。所有基辅领导人只能服从美国的命令,他们不能独自做出决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西方就是这样,用铺天盖地、颠三倒四、连篇累牍的谎言恶魔化俄罗斯,制造俄罗斯罪恶的证据,制造他们“解决俄罗斯”的证据。

欧盟和美国都在利用乌克兰危机积极地“解决俄罗斯”,但是美国并不希望事情走到加强欧盟的地步。美国声音中“在欧洲的地位问题”和“欧洲发展方向”,意思在另外的方面,欧洲人其实高兴不起来。“美国的乌克兰项目并非亲欧,说起亲西方都是相对而言。它赤裸裸地反俄,并带有纳粹主义的色彩。在德涅斯特河沿岸、阿布哈兹、车臣、奥塞梯等地区曾与俄罗斯人作战的那些人,在其中干着最下流的勾当。如今他们的任务,是从乌克兰切割并控制一块领土,然后依靠于西方结盟,在美国石油天然气公司的支持下,通过牺牲俄罗斯的利益,把控制区扩大到整个乌克兰”。[《乌克兰:“暗战”》,俄罗斯战略文化基金会网站2014年1月28日。]

怎么算“解决”?俄罗斯可以“发出声音”但不能有“否决权”,什么“在欧洲的地位问题”和“欧洲发展方向”,都是黑话。引上这个方向,就是只有西方的而没有俄罗斯的地位,以致肢解掉它的欧洲部分、使其成为一个布热津斯基所说的“亚洲国家”,回到并永远保持“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的姿态。乌克兰危机提供的,正是“开始行动的好时候”!

西方开始行动。俄罗斯在回应这种行动。乌克兰人民有自己的行动。这个不大不小的国家,似乎将在21世纪世界历史的进程中,扮演一回举足轻重的角色。我们只能说,乌克兰人民终究不会听任别人对自己做或东或西的安排而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道路,俄罗斯也终究不会坐等西方来“解决”。一场大戏的序幕刚刚拉开。

(三)对付中国:“比制裁还要咄咄逼人”

和俄罗斯一样,中国是美国为首的西方的无须论证的对手。解体苏联以来的美国全球战略,几乎从来都肩负同时遏制这两个国家的任务。在中东和中亚屡起祸端,就一石数鸟,既有向北挤压俄罗斯生存空间、把俄罗斯边界线推后1000公里的图谋,又有从西边军事包围中国、破坏中国向西发展路线的图谋,同时在中俄之间制造阻隔地带,其中当然也包括继续压制和控制西欧盟友的考虑。

乌克兰危机爆发,美国没有一分钟忘记距离乌克兰万里之外的中国。基本政策取向在于,第一,阻止中俄接近;第二,对中国采取加紧进攻的态势。

美国当局不会忘记,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中苏友谊的加强,曾经导致“东风压倒西风”的国际格局和中国工业化的迅速发展,导致美国侵朝战争的惨败。那是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和工人阶级、被压迫人民、被压迫民族解放事业的黄金时代。由于赫鲁晓夫集团的分裂活动和苏联共产党领导集团的蜕化变质,中苏两党关系的恶化严重影响到国家关系。

美国的机会来了。美国没有放弃这个机会。接着是“踩着中国的肩膀上莫斯科”,不断加大两国的裂痕。然后就是戈尔巴乔夫的改革和内外勾结毁灭苏联,资本主义、殖民主义复辟用新自由主义的形式全球长驱直入,在失去社会主义的地方和前殖民地到处收复失地。在几乎一个世纪中,人民曾经付出巨大的牺牲和数千万生命,争得属于自己的社会权利以及就业、教育、医疗、住房的保障,社会文明程度和道德水平得到普遍提高。但是不过几年间,所有这一切轰然塌毁。两个最大的共产党的分裂、两个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分裂,新自由主义进一步加剧的世界工人阶级、被压迫人民、被压迫民族的分裂,在深刻的历史悲剧中再次昭示一个真理:团结是弱者的唯一优势。

目前中俄两国所以越走越近,主要不是历史的缘由,或者来自领导人的个人情谊,而是历史进程越来越把两者同时摆在受美国霸权主义欺凌、不走在一起互相搀扶就难以生存的地位。美国霸权主义“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甚至连盟友都不允许平起平坐——在布热津斯基的《大棋局》中,它们定位于“仆从国和附庸国”,欧洲和日本只许“半独立”,英国依附美国,法国不过是自诩为大国的“欧洲中等国家”——,如果对中俄的接近坦然淡定而不是心怀忌惮,反而不合逻辑了。

美国凯托学会高级研究员特德·盖伦·卡彭特发表《华盛顿最大的战略错误》[特德·盖伦·卡彭特《华盛顿最大的战略错误》,美国《国家利益》双月刊网站2014年4月18日。]。

他写道,过去一年,华盛顿与莫斯科和北京的双边关系摩擦严重,已经到了警戒程度。2012年美国总统大选候选人罗姆尼发表竞选演说,称俄罗斯为美国最主要的地缘政治竞争对手,随后有美俄在叙利亚和伊朗问题上的尖锐对立,而乌克兰危机则雪上加霜,使两国关系急剧恶化。与北京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具有对抗性。中国国防部长常万全会见美国国防部长查克·哈格尔,警告美国对华遏制决不会成功。美国正在一系列问题上激怒中国,特别是美国在中国与其邻国就南海和东海等领土争端上的立场,令中国十分反感。

卡彭特把美国这种同时与中俄两个大国对抗的政策,称为“笨拙外交”和“最大的战略错误”。他坚持基辛格提出的原则,即美国应该采取措施使华盛顿与莫斯科和北京的关系永远比莫斯科和北京的关系密切。基辛格的这个原则,“在当时是个好战略,现在它仍然是和好战略”。

俄罗斯方面立即捕捉住了美国的这种尴尬和难言之隐,已经有文章评论奥巴马的亚洲之行,标题就是《奥巴马呼吁中国勿与莫斯科亲近》。[《奥巴马呼吁中国勿与莫斯科亲近》,俄罗斯《独立报》2014年4月28日。]该文写道,两大问题令奥巴马寝食不安:中国与俄罗斯日益亲近;北京可能“借鉴克里米亚模式”。所谓中国“借鉴克里米亚模式”完全是一种宣传、一种臆造,没有任何根据,不过和日本的安倍内阁一样,自己蓄意制造发动战争的借口和紧张局势却嫁祸于人,把罪名推倒一向热爱和平、努力维持亚洲和平局面的中国头上。这大抵可以看作发战争财、推销美国军火的广告。至于奥巴马担忧中俄亲近,倒是老实话。

与中俄两个人民为敌,与世界人民为敌,这就是垄断资产阶级美国之所以为美国。其间有其不同利益集团的纠葛交易、此高彼低,有因时因地的纵横捭阖、千变万化,外交政策始终围绕这个中心。美国对华基本战略,不会因为历史进程横生枝节而放弃,尤其不会有原则性的改变;一切枝节问题的处理,也都在导向把中国变成它的附庸。

出了一个乌克兰危机,美国人又在宣传不能同时和中俄两国对抗,善良却一叶障目的中国人,该怎样地满面喜悦呢?

且慢。

这甚至算不上推后执行中国死刑。

4月间普京出访中国,西方不高兴。两国签署一系列协议,西方又不高兴。特别是为期30年、价值4000亿美元的天然气协议,西方更不高兴。无可如何,惯技重演,无缝下蛆,极尽离间之能事,开口就酸得倒牙。英国《金融时报》刊文称,俄罗斯没有得到多少利益,成了“初级合伙人及原料供应者”。掌握自己命运的俄罗斯,不需要英国人别有所图的提醒。英国不愧是美国的跟班,说出的不过是美国的担心,就是中俄天然气交易将摆脱美元霸权的控制。

在对中俄关系接近的无奈中期待中俄发生矛盾和矛盾激化,成为西方舆论的主旋律。美国“软实力”专家约瑟夫·奈近来似乎不热衷他的“软实力”,转而用美国的页岩气批驳“美国衰落谬论”了。不过也要夹枪带棒,传递阴暗的心理信息,说中俄能源协议,使俄罗斯沦为“中国的加气站”。[约瑟夫·奈《页岩气是美国的地缘政治王牌》,美国《华尔街日报》网站2014年6月9日。]日本网站劝美国当局切莫对中俄接近“反应过激”,硬说俄罗斯终究会发现,自己逐渐沦为一个“充满活力的邻国的小伙伴”,美国“只需将这种活力释放出来”,就会“更有限地加深中俄之间已存在的裂缝”。[《美国该拿更紧密的中俄关系怎么办?》,日本外交学者网站2014年6月6日。]

美国既不会放过俄罗斯,也不会放过中国。一种含糊其辞的说法不胫而走,即美国战略东移、从欧洲移到亚洲,乌克兰危机来自美国关注亚洲而放松关注俄罗斯。其实正是北约东扩和对俄罗斯的压力增强,才成为乌克兰危机真正原因。至于对中国,在策划乌克兰危机之前几年,就已经安排和全面实施“重返亚洲”战略。在欧洲遏制俄罗斯,在亚洲遏制中国,这是美国全球战略的两个重心。

因为美国的衰退,因为中国近邻各国自己的利益权衡,因为中东、中亚人民已经不再如颠覆萨达姆、卡扎菲时期那样容易欺骗、挑唆、驱使,也因为俄罗斯在叙利亚、伊朗问题上的强硬立场,“重返亚洲”“重返”得不理想。但是乌克兰危机让美国当局看出,“解决俄罗斯”的时候到了,进一步落实和推进这种“重返”——“解决中国”,时候也到了。

于是在乌克兰危机的高潮中,有了奥巴马为期8天的亚洲四国之行。

美国总统在亚洲着意表演走钢丝般的杂技才华。他一方面要盟友相信,将保护它们免受“中国侵略”——这又是一个为自己军事扩张制造舆论的、贼喊捉贼的伪命题,另一方面重申不反对北京影响力的提升。两个方面,分明已经排兵布阵、动起真刀真枪,却又抛出一扇伪善的外交面纱。

选择日本、菲律宾向中国悍然挑战的时候访问这两个国家,本身就是一种公开的纵容和支持。关于日本,奥巴马已经明言,钓鱼岛“适用于美日安保条约”。如何“安保”?国防部长哈格尔说,如果钓鱼岛“遭到外国军队攻击”,美国有义务援助日本;美军驻冲绳最高司令官威斯勒索性满嘴跑火药:美军甚至不必登岛,只需海空攻击,就可消灭登岛的解放军。

在菲律宾,奥巴马签署为美军扩大向菲律宾派兵开辟道路的新军事协定《强化防务合作协议》。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网站的解读是,美国“向中国发出了一个强烈警告”、“一个强有力的信号”——更多的美国战机和海军舰船将在菲律宾定期轮岗,或者说美军士兵、战机、舰船以及其他军事资产将以轮岗方式长期进驻菲律宾,美国还要在该国建造武器存储库和供给设施。日本《每日新闻》的解读是,“由于得到美国这一后盾的支持,菲律宾有可能通过对中国采取更为强硬的措施而一举扭转劣势”。[《奥巴马敲定马尼拉协定以抵挡中国》,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网站2014年4月27日;日本《每日新闻》2014年5月12日报道。]

奥巴马在韩国的一项主要任务,是组织他的阶级队伍、扩大他的反华阵线,拆解、毒化本来健康发展的中韩关系,施压后者“接受安倍”,用美国《外交政策》的话来说就是,“朴瑾惠必须承认,日本是韩国在亚洲天然的最佳伙伴”。[《安倍不会离去》,美国《外交政策》双月刊网站2014年4月23日。]然后是马来西亚。要知道奥巴马不辞劳苦到底要干什么,两家报纸相关文章的标题已经足够:一家是西班牙《国家报》,叫做《奥巴马为遏制中国崛起向马来西亚献殷勤》;另一家是日本《读卖新闻》,叫做《美马发表联合声明牵制中国》。[《奥巴马为遏制中国崛起向马来西亚献殷勤》,西班牙《国家报》2014年4月27日;《美马发表联合声明牵制中国》,日本《读卖新闻》2014年4月28日。]

美国当局到处制造和中国过不去的故事。可以是现场制造、立见成果,也可以是经营多年、一朝收获。

奥巴马刚结束他的亚洲四国之行,在中国南部近邻,就冒出越南反华——海上撞船、陆上打砸抢的事件。在中国西北的新疆,又有暴力恐怖分子的爆炸事件。只要看看美国官方怎样装腔作势假公正和煽风点火拉偏架,很容易想起前引美国《外交政策》的话。那就是,这两件事作为美国对华战略的产物,和奥巴马的亚洲四国之行,还真有“天然”联系的味道。越南闹事的一个主要组织者,是它30年改革改革出来的“改革党”。这个党总部设在美国,每年从美国国会领取活动资金。在南海冲突中,美国国务院发言人珍·普萨基在记者招待会颠三倒四地强调:“实施挑衅行为的是中方”。美国巴不得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第三世界国家之间闹到兵刃相见、两败俱伤。关于新疆,那就不应该忘记布热津斯基多年前的设计——“将西藏和新疆作为美国颠覆行动主要战场”,新疆尤其是“执行布热津斯基‘文明冲突’战略的理想温床”。

美国历史学家韦伯斯特·塔基利在一本书中说,“布热津斯基是幕后真正的有影响力的人物,他的战略比起服侍在乔治·W·布什左右的那些新保守派人士来说,更加危险和疯狂”。所谓“更加危险和疯狂”,是因为比之其他美国智囊人物,布热津斯基始终在自觉地维护国际垄断资产阶级的整体利益,始终在自觉地维护这种整体利益中的美国全球霸权。他1971年出版《两个时代之间》,提出世界权力已经到了“再平衡的时代”——“权力应交给建立在日欧美三角经济关系基础上的全球政治新秩序的手中”。奥巴马的“重返亚洲”和他的全部对华政策,美国当局对中国西藏和新疆的病态的关注,都不过是这一战略的实施步骤和具体环节而已。[见《布热津斯基:奥巴马的地缘政治智囊》,阿根廷南南网站2013年9月15日。]

在美国统治集团的政治路线图中,中国乃至整个亚洲的附庸地位,已经安排就绪。从所谓“中美共管全球”到“中美共管亚洲”,虚伪的鼓噪已经收起。它不能允许中国崛起特别是中国继续坚持自己的独立和主权。它的“重返”,就是阻止亚洲首先是中国的“自行发展”,“听任亚洲自行发展——出现一个由中国主宰或以外交紧张关系甚至冲突频频爆发为特点的亚洲世纪”。[《哪个亚洲世纪?》,世界报业辛迪加网站2014年10页28日。]

亚洲不同国家之间、地区之间的关系紧张、冲突频频,从根本上说,祸起于华盛顿而不在中国。中国从来没有想“主宰”别国,而是真诚友谊、平等交往、和平共处的一方。现在美国按照自己的需要编造出一个“中国主宰”,立起它在亚洲拉拉打打的标杆,不顾青红皂白,反正把屎盆子统统扣给中国。倒是美国的“重返亚洲”,从一开始就毫不掩饰由它主宰亚洲的野心。

美国《华尔街日报》网站4月27日刊有《在奥巴马安抚亚洲盟友之际,美国加强针对中国军事应付方案》。文章透露,由美军太平洋司令部近几个月来制定的多种方案,“适用于该地区的任何挑衅行为”,其中包括向靠近中国的地域派遣B-2轰炸机以及在中国附近海域举行航母演习。

在战略上给中国一个合乎美国利益的安排的,是一部让人读来饶有兴味、颇具文学色彩的政论性著作《亚洲局势岌岌可危:南海和太平洋稳定局势的终结》。作者为美国战略预测公司首席地缘政治分析家罗伯特·卡普兰。他还有西方加封的其他一些名号——“全球战略大师”、“全球顶尖思想家之一”、“全球100大思想家之一”。该书从中国的南海问题安排中国的未来:美国“必须准备在一定程度上允许”中国海军取得应有的地位,“作为该地区最大的本地力量的代表”,然而“必须维护符合国际法律规范的海上体系”。

真是字斟句酌、精妙绝伦的表述。本来给中国安排地位,又半遮半掩,似乎只限于“中国海军”;在中国的南海,海就是一切,谁控制海谁就控制一切——从天到地,从自然资源到人,还有什么呢?不“允许”作为世界性大国而只“允许”作为“本地力量的代表”,而且限于他所划定的“一定程度”。谁给你这个允许或者不允许的权力呢?最大的活动框架,是那个“国际法律规范的海上体系”——干脆说,就是美国的规矩。

这是和俄罗斯同样地位的安排,让人想起2014年2月23日即乌克兰发生颠覆亚努科维奇政权第二天,美国《国家利益》刊发的《俄罗斯在欧洲从满变数的地位》。美国在那里规定,“要俄罗斯发出声音,但不能拥有否决权”。现在,这个抹了蜜糖的枷锁,又套在中国的脖颈上了。要中国跳舞,但是只允许围绕美国的利益、按照美国的节拍、在美国规定的舞台跳舞。

美国遏制中国,或者说对华政策深陷“遏制陷阱”[《美国、中国和“遏制陷阱”》,日本外交学者网站2014年4月30日。],对于全世界来说,已经成为公开的事实。但是一位日本学者写道,如果说美国“重返亚洲”的所谓“再平衡”战略不过是一块遏制中国的遮羞布,那么“对于试图掩盖的东西而言,它太小了”。遏制理论认为,大国各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只有越过彼此认可的界限,才会发生冲突。现在的问题是,美国派军舰和战机近距离监视中国,使出浑身解数以便把历来对华友好的缅甸和柬埔寨拉入自己的阵营,甚至试图和号称社会主义的越南结盟反华。与此同时,处心积虑地鼓动日本与“对中国感到担忧的各国联手”,以共同对付中国。[《日本经济新闻》对美国战略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爱德华·勒特韦克的专访,该刊2014年6月16日。]日本一篇文章说得不错:“美国奉行的政策实际上比遏制还要咄咄逼人”。[《奥巴马的“再平衡”:一块遮羞布》,日本外交学者网站2014年4月26日。]

美国视中俄为敌,然而有时候它似乎也犯糊涂,到底俄罗斯还是中国,是它的第一位敌人呢?看到美国在乌克兰危机后对俄罗斯的强硬姿态,一些中国人或许会暗自庆幸。不过美国人马上就来上课了。《纽约时报》就有芝加哥大学教授米尔斯海默的文章,主张美国与其在乌克兰问题上强硬对待俄罗斯,不如放弃对乌克兰反俄政权的支持,“让出乌克兰”,“终结本轮危机”,拉住莫斯科帮助处理伊朗、阿富汗问题,“最终遏制中国——这个美国未来唯一的对手”。[米尔斯海默《为遏制中国,美国应让出乌克兰》,《纽约时报》2014年3月14日。

]对于美国而言,中俄都是对手。解决掉俄罗斯之后,中国才是“唯一”。在中俄之间,它惯用的手段是以挑拨坐收渔人之利;有时候利用俄罗斯打中国,有时候利用中国打俄罗斯。日本一家网站文章论乌克兰问题,叫做《在北京的帮助下对抗俄罗斯》,先抛出心机险恶的离间性言论——“普京在乌克兰的行为肯定让中国感到不舒服”、“中国的自信在不断加强”、“有能力逼迫俄罗斯提供较低的(能源)价格”、“中国似乎才是乌克兰危机中最大的赢家”,等等。然后就力主“让北京对俄罗斯施加压力是包围俄罗斯的一个好办法”。底牌还在后面:“俄罗斯目前是西方最大、最直接的关切对象。不过,从长远看,崛起的中国是比衰落的俄罗斯更严重的战略挑战。”[《在北京的帮助下对抗俄罗斯》,日本外交学者网站2014525日。]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前夕,毛泽东主席发表《中国人站起来了》的著名演讲。中国人民以自己国家的诞生为标志,站起来了。但是还要站得稳,顶天立地,否则,今天得站起来不能保证什么时候再趴下,一切需要再从头开始。毛泽东在那个演讲中说:“帝国主义者和国内反动派不甘心他们的失败,他们还要做最后的挣扎。在全国平定以后,他们也还会以各种方式从事破坏和捣乱,他们将每日每时企图在中国复辟。这是必然的,毫无疑义的,我们务必不要松懈自己的警惕性。”1949年以前的历史,1949年以后的历史,没有一天不是这一论断的真理性的证明。我们曾经说,“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发动侵略战争旨在亡我,封锁、禁运、制裁、遏制旨在亡我,像乌克兰颠覆亚努科维奇政权同一天即2014年3月22日《纽约时报》文章《对俄罗斯不抱幻想》诱导苏联沉迷GDP一样诱导中国,同样旨在忘我。一会儿“中国威胁论”,一会儿“中国崩溃论”,仍然是旨在亡我。要么帝国主义消灭,要么中华民族消灭,这个“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将永远继续下去。

中国人以善心待天下,帝国主义以亡我之心待中国。事关民族兴亡,只能抛弃一切幻想。

(四)马航北极之后

7月17日晚,1架马来西亚波音客机(MH17)在乌克兰上空被导弹击中,坠毁于乌东部亲俄武装控制的顿涅茨克地区,机上298人全部遇难。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震惊、同情、悲伤和关注处理善后事宜。

美国当局却抢先在第一事件,开动世界最强大的舆论工具、调集几乎所有盟友的舆论工具宣判罪犯——还要什么证据吗?反正就是俄罗斯。

18日,美国驻联合国代表及CNN援引美国国防部官员的话均称,马航客机“很可能是被亲俄罗斯的乌克兰分离武装击落了”。奥巴马在白宫举行记者会表示,是“被俄罗斯支持的乌克兰分离分子控制地区发射的地对空导弹击落的”。美国媒体直接称,击落客机的就是俄罗斯生产的“山毛榉”导弹。

调子一定,世界舆论一边倒,乌克兰当局、西方媒体和全球追随西方的媒体,异口同声发起声讨,与之伴随的是加大惩罚力度、强化制裁的呼声和措施。

美国在这个世界到处伸手,总是在重复保卫“美国利益”的口号和把它不喜欢的对手宣布为魔鬼的过程中,展开侵略行动。建国以后在美洲推行门罗主义,在朝鲜和越南,这些年来在索马里、南斯拉夫、阿富汗、伊拉克、利比亚、叙利亚,都是这一套。现在火力集中于俄罗斯。

当美国这一套袭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对手,总是尚未来得及为自己辩白,就已经被投入战火、送上绞刑架。后果就是中国人说的“成王败寇”,“寇”的罪名永远无法洗脱。这次的对手是俄罗斯,运不及苏联强大,却仍然是核大国,何况普京出任总统以来,俄罗斯已经在发出自己的而不再是鹦鹉学舌美国的声音,如《独立报》所说,乌克兰危机打破了20年来西方与俄罗斯这对“师生关系”。[《俄罗斯-西方-东方——我国在世界经济各力量中心之间具有独一无二的地缘政治地位》,俄罗斯《独立报》2014年6月30日。]另外的国家或民族,大多连发出自己声音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吞下苦果,如南斯拉夫、伊拉克、利比亚陷入分裂、混乱和动荡,如米洛舍维奇、萨达姆、卡扎菲死于非命,澄清真相和民族复兴,成为一代人或几代人以后的事情。俄罗斯不愿意落得如此下场,居然拿出自己独立得到的证据,同时向美国叫阵:“美国政府在推行本国外交政策时越来越依靠公开的谎言。华盛顿现在的做法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言论,不但不引用证据,也不依据本来可以考虑的事实。华盛顿争权在自己体系中依据的是互联网搜集的不属实的反俄推测。”

事件发生的时机,明显暴露出人为操纵的痕迹。

恰恰在乌克兰东部民兵武装有力地反击波罗申科当局的军事进攻,连续击落政府军的战机、包围其三个摩托化旅、眼见转入反攻,乌克兰政局可能发生根本性转变的时候,来一个马航悲剧。于是主题转换,西方带头,不问青红皂白齐声讨伐俄罗斯,如7月19日德国全球电视网所说,“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欧美国家已经把俄罗斯钉在耻辱柱上”。

恰恰在随着真相的披露美国越来越处于尴尬地位的时候,主题再次转换。事情的进程越来越把美国逼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俄罗斯公布军方监控图像,据理一一驳斥乌克兰当局的伪证和美国散布的谎言;

——7月22日,美国著名政论家、调查记者罗伯特·帕里在独立新闻网站发表文章称,“美国卫星拍摄的图片显示,乌克兰政府军击落了马航MH17客机”;

——同日,美国《洛杉矶时报》网站报道,“美国高级情报官员”表示,乌克兰亲俄分离分子击落马航客机属于“人为失误”,“可能是误读了雷达信号”;

——23日,美国国务院发言人玛丽·哈尔夫在新闻发布会承认,“美国不能证实、也无法反驳俄罗斯方面提供的情报”,负责调查马航客机失事的荷兰调查人员表示,驾驶舱话音记录器数据完整,未被篡改,此前乌克兰当局和西方关于东部民兵组织破坏现场、篡改数据的谣言不攻自破;

——25日,乌克兰强力部门“消息人士”透露,马航客机坠毁或因乌克兰防空演习以外状况所致,当天乌克兰防空部队正在进行解锁导弹发射系统训练,其间发生的意外情况可能成为波音客机的悲剧原因;

——26日,马来西亚交通部长廖中莱在《星洲日报》发布专访说,乌克兰政府应为马来西亚航空公司MH17航班坠毁事件承担责任,缘由是乌航空管理部门批准客机飞越乌克兰领空。马来西亚政府可能会向国际民用航空组织投诉;

——29日,荷兰首相吕特致电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呼吁乌政府军停止在马航MH17客机坠毁地点周边与民间武装作战,关于乌克兰东部亲俄民兵干扰调查进程的谣言再次不攻自破。

——8月7日,马来西亚《新海峡时报》报道,美国情报人士得出结论,马航客机坠落系为空对空导弹袭击所致,与乌克兰东部民兵组织及俄罗斯无关,乌克兰政府是“肇事者”。

事到如今,美国和它的西方盟友陡然改变事故之初一味给俄罗斯扣屎盆子的做法,在事故责任问题上集体沉默,而集中于加大制裁。只剩下一句话——制裁、制裁、制裁!

1964年,美国曾经编造东京湾事件的谎言,悍然发动侵略越南的战争,导致300多万越南人死亡。2003年,美国编造一个萨达姆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谎言,悍然发动侵略伊拉克的战争。2013年,编造一个巴沙尔政府使用化学武器的谎言,支持叙利亚反政府武装,几乎踏上直接派兵入侵的起跑线。乌克兰危机,特别是马航客机失事事件,在重大问题上,美国没有一个环节不制造和散布出一大堆谎言,用谎言为捍卫自己的世界霸权、为剿灭一个从死路走向活路的俄罗斯开辟通道。一位马来西亚作者著文,梳理马航失事和美国制造谎言的过程,称美国“嫁祸式”做法已经上演多次,其目的正在于把妖魔化普京的活动推上高潮,“玷污普京的形象对于西方一些人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他们想抑制俄罗斯重新提出政治主张,这样美国及其盟国就能顺利地延长它们的全球霸权。”[詹德拉·穆扎法尔《西方是马航坠机的受益者》,《环球时报》2014年8月5日。]

是非曲直,世界看得很清楚。连美国,也因为意外而为之感慨,所谓“金砖国家”,在乌克兰危机问题上支持俄罗斯,显示出一种“反美倾向”。敢怒而不敢言,没有勇气挺身而出,然而有时候讲几句公道话,至少不跟着美国的舆论指挥棒亦步亦趋,这是过去少见的。西方盟国也各怀异志,真正和美国亲密到无间的,大约只有英国。真理不靠强权和恐吓,而靠事实。在危机高潮中,美国《华尔街日报》网站发表一篇文章,评论一本书。该书题为《935个谎言——美国道德的沦丧》,指小布什政府就伊拉克问题发布的935项声明都来自谎言,都是错误的。[《书评:〈935个谎言〉》,美国《华盛顿日报》网站2014年7月15日。]读者当然会立即联想到眼前的乌克兰危机。这真是耐人寻味的事情。

3月间曾有布鲁金斯学会网站刊文挖苦奥巴马,说他在叙利亚、伊朗、乌克兰等问题上没有能够维护自己的“红线”,他传递的真实讯息是,“给我一块遮羞布,我就撤退”。[《奥巴马总统向巴沙尔、普京和哈梅内伊传递的信息》,美国布鲁金斯学会网站2014年3月26日。]

另一家美国媒体的解读是,奥巴马实行一种“自由帝国主义”,但是作为帝国主义的外交政策从未改变。他本人的鹰派作风与前任小布什极为相似。他的外交官则与克林顿时代、小布什时代的外交官没有区别。结论是“换汤不换药”。[《奥巴马的自由帝国主义》,美国《国家利益》杂志网站2014年2月11日。]

现在,那个满口民主自由的美利坚,已经跌落到道德沦丧泥坑的最深处,连一块遮羞布也被自己撕得粉碎。

最后的绝地反击是讲道理讲不过你,那就什么道理也不讲,反正你是罪犯,索性扯去一切伪装,只剩帝国主义者的血盆大口。于是在乌克兰问题上,主题再次转换为扩大制裁。7月29日,白宫率先宣布对俄实施新制裁,包括针对俄经济关键部门进行惩罚。日本也跟着起哄,宣布对俄“追加制裁”。欧盟成员国达成协议对俄罗斯进行新一轮经济制裁,制裁对象包括能源、军工、国防、金融及敏感技术领域。

西方制裁已经付诸实施。俄罗斯至少表面上处之泰然,也说了一些给自己和同情者鼓气的话,然而即便事实如此,还是需要过些日子才能显现。而制裁的作用简直立竿见影。《纽约时报》网站30日就有报道《美国经济第二季度增长4%,超过预期》。这不正是美国利用乌克兰危机穷追猛打俄罗斯的一个主要目标吗?

乌克兰危机,更不消说马航坠机事件,从一开始就不仅限于乌克兰,而是一个美国为首的西方最终埋葬和毁灭俄罗斯,继而进一步确立对整个第三世界统治的问题。高龄的布热津斯基已经沉默一些日子,在关键时刻跳出来进行指点了。他一句话就抓住了实质:“普京手上沾了西方人的血”。[见《今日美国报》2014年7月19日。]

布热津斯基真称得上言简意赅。他在这里把问题的一方归结为普京,另一方归结为西方人。这就是说,他既不问马航死难者中有没有非西方人,更不问正是美国统治当局手上沾满世界人民、包括西方人和非西方人的血,而是明确呼吁“西方人”向“普京”进行战斗。于是“普京”就成为一种代号——整个第三世界和受压迫的“西方人”反抗资本主义国际统治体系特别是美国霸权的代号。

美国一方面继续鼓噪自己一开始就发明出来的判词,在已经烈火熊熊的乌克兰局势上添油加柴。一方面竭力冷落马航空难真相的客观调查,尽管调查还在进行中,符合事实的结论仍然需要时间。按照美国的愿望,乌克兰的仗会打下去,甚至会扩大和升级。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因为直接面对俄罗斯,时间恐怕会短一些。然而对于旨在永远骑在第三世界包括西方国家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垄断资本集团及其世界各国不同肤色的走卒们而言,这是一种集结令。对于世界人民而言,这同样是一种集结令。

(五)共产党人的职责

和第三世界很多国家不同,在原属苏联的各共和国和东欧原社会主义国家,包括乌克兰,曾经有过共产党的活动和共产党执政的历史,现在也大多存在共产党。失去执政地位,国家解体,大量昨天的共产党员改旗易帜,一些曾经的党的高级干部带头在政治上转向,忠诚的共产党人丧失生活来源和遭受严酷的迫害。然而尽管国内外反共势力发动全球规模的围剿和实行白色恐怖,世界共产主义运动处于低潮,各国共产党人陷入巨大的困境,共产主义现象作为一种国际性现象,却不曾斩草除根、断子绝孙。怀念苏联和社会主义时代之“旧”,甚至重返苏联和社会主义时代之“旧”,作为一种普遍的社会存在顽强地存在。

工人阶级和人民大众在回忆中探索新的解放之路。合格的共产党人,尤其没有权利满足于唠叨昨天的辉煌,躺在怀旧的梦中论证今天存在的合理性。庄严而紧迫的职责,是面对现实,走向群众,和群众一起寻找和创造未来。

乌克兰共产党曾经在议会占有几个席位。“美国之音”报道,2014年5月13日,乌克兰共产党领导人西蒙年科在议会发言,指控临时政府是“法西斯民族主义”政权。乌克兰临时总统图尔奇诺夫当场关掉西蒙年科的麦克风,把与会的共产党议员赶出会场,并表示将采取措施取缔共产党,禁止共产党活动。此前和此后,都发生捣毁乌克兰共产党活动地点的事件。法新社报道,7月8日,乌克兰“试图”在该国禁止共产党的活动,乌共方面则谴责司法部长试图借基辅地区法院之手限制乌克兰人民的政治权利。塔斯社8月8日报道,西蒙年科在明斯克会晤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和俄罗斯共产党领导人久加诺夫后对媒体透露,波罗申科已经下令8月22日前“不惜一切代价”解决东部地区问题。

在乌克兰危机期间可以看到的大量中文信息中,这是和乌克兰共产党有关的仅有的三条。

也是这一期间,传来差不多20年完全沉寂的伊拉克共产党的消息。那里忽然兴起一支叫做“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ISIS)的极端势力武装,政府军望风而逃,共产党领导的红军却在6月14日的一次遭遇战中,击毙对方38人、俘获107人。16日,100名红军士兵接管原来由2000多政府军驻守的一处小镇,获得20辆T-72坦克,少量政府军士兵加入红军。大批群众踊跃参加红军。然后是7月间,伊共中央向全党发放毛泽东同志的《论持久战》作为学习资料。伊拉克共产党新闻发言人呼吁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支持伊共及其领导下的红军与伊斯兰极端势力武装战斗,反对宗教极端势力危害人民生命安全。

共产党人的岗位,永远在人民为实现自己利益的斗争的最前线,永远在科学认识和把握世界历史运动进程的规律的智慧的制高点上。

在俄罗斯人民为反对沙皇农奴制和帝国主义挑起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仅有20万人的共产党人和人民一起,取得十月革命的胜利,创建世界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在希特勒法西斯的疯狂入侵中,200万共产党人和人民一起,取得卫国战争的胜利。在政权巩固、和平建设的过程中,党一方面继续保持和人民群众的密切关系,另一方面,首先在党的领导层面,脱离群众的问题发生了,而且越来越严重,出现一批掌握权力的资产阶级化官员,直到最后抛弃群众和被群众抛弃。党从用共产主义思想武装起来的、无产阶级的战斗的先锋队,变成一个积聚者争名图利的自私者的俱乐部。那样一个伟大的苏联共产党,在历史的新课题面前,交出一份不合格的答卷。

无论俄罗斯、乌克兰或是原属苏联的其他加盟共和国和东欧国家,共产党曾经依靠人民取得政权,又曾经脱离人民丢掉政权。看来,共产党人在没有取得政权的时候,懂得依靠人民,懂得依靠人民实现人民自己解放自己,而且业已取得丰富的经验。现在的问题,是斗争几乎从头开始,把丢掉的政权重新夺回来。

无论西蒙年科在议会和当权者的争论,还是对当局禁止共产党活动的企图的谴责,坦率地说,都理所应当却不会起什么作用。苏联解体以来,世界共产主义运动已经在很大程度被社会民主主义思潮所俘虏,几乎是断然地拒绝武装斗争的革命道路,只剩下议会斗争作为自己的选择。像前述伊拉克共产党的斗争,像印度共产党(毛)至今英勇开展的武装斗争,像尼泊尔共产党(毛)进入议会之前的十年武装斗争,实际上受到多数他国共产党的漠视,被视为一种异端。然而历史没有成为他们的朋友,进入资产阶级议会的共产党不算少,没有一个通过选举取得政权,已经得到的席位也越来越风雨飘摇,随时可能被剥夺。眼前的乌克兰就是一个实例。

对于他们来说,只能再度走向群众,公开承认和坚决纠正自己的错误,重新获得群众的信任和拥戴。到苦难最为深重的群众中去,揭露帝国主义和资产阶级当局压迫剥削人民的罪行,做深入细致的工作,组织群众为自己的利益开展斗争,此外别无选择。不排斥议会斗争,但是共产党人不能躺在资产阶级议会议员的座位上,做幻想的梦。共产党人必须投身群众斗争的实践,站在群众斗争的最前列,真诚地保护群众和不惜用自己的牺牲奋斗书写历史,直到在人民的敌人靠暴力维持其统治地位的时候拿起武器,进行暴力革命。

共产党人曾经用自己的探索和英勇奋斗,解决夺取政权和成功抗击帝国主义侵略的问题,然而至今不能认为已经解决社会主义制度可持续发展和杜绝旧制度复辟的问题。这就是毛泽东同志在中共七届二中全会讲话中所的,敌人的武力不能征服我们,而我们的意志薄弱者却可能经不起糖衣裹着的炮弹的攻击。他为此提出两个“务必”——务必继续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继续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应该还有《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中提出的第三个“务必”——“帝国主义者和国内反动派决不甘心于他们的失败,他们还要做最后的挣扎。在全国平定以后,他也还会以各种方式从事破坏和捣乱,他们将每日每时企图在中国复辟。这是必然的,毫无疑义的,我们务必不要松懈自己的警惕性。”

在这个历史推出的新问题面前,中国共产党人的成绩胜于苏联共产党人。中国共产党人没有忘记自己党的缔造者的提醒和谆谆告诫。苏联解体以来的艰难的日子里,靠成千上万和人民群众日夜厮守、共同奋斗的共产党人的工作,作为社会主义自我完善事业的改革开放健康地推向前进,我们顶住了苏联解体和后来世界资本主义金融危机、经济危机的冲击,平息政治动乱,战胜了严重的自然灾害和瘟疫。然而我们没有资格认为,问题已经最终解决。抵制邓小平同志所说的西方和平演变即“没有硝烟的战争”的问题,党的领导干部中脱离群众、以权谋私、贪污腐败的问题,思想意识形态领域中否定党和人民的光荣历史、颂扬和传播西方资产阶级腐朽思想和生活作风的问题,经济领域蚕食、盗窃、瓜分国家、集体和人民资财的问题,以及保障人民群众在劳动就业、教育、医疗、住房等方面的合法权利的问题,仍然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剥削阶级政党在为取得政权而进行斗争的时候,多少也会关注和设法增进同人民群众的关系,然后利用人民的力量取得政权,再把人民群众一个巴掌打下去。在理论上,共产党没有权利重复这种历史。这就要求共产党执政而不犯脱离群众的错误。一切悲剧,包括苏联共产党下台、国家解体的悲剧,都从这里开始。如果共产党人认为,旧的剥削阶级已经推翻,新的社会制度已经确立,可以从此告别革命,可以从此放弃共产党的工人阶级性质和政治独立性而混同于资产阶级执政党,那就已经奏响悲剧的第一乐章。

共产党人以实现共产主义理想为最高目标。这是需要若干代人连续奋斗的事业。相比于这样的目标,一个战争的胜利,执政地位,国家建设的成就,都只是长征途上的一个环节、一个步骤而已。在国内继续存在阶级、阶级斗争,在国际阶级斗争严酷而凶险的情况下,把共产党变成一个陷身应付眼前事变、鼠目寸光、满足于一时利益的组织,变成一个离开最大多数人民、只为一小撮既得利益者服务的组织,悲剧将不可避免。

共产党执政、社会主义制度确立,党仍然肩负着从政治上引导和提高人民群众的任务,肩负着帮助人民群众解决权利问题和生老病死、油盐柴米问题的任务。古巴共产党的一个创造,完全有资格列入对世界共产主义运动的贡献。在那里,入党的条件之一,是首先成为劳动模范、保卫革命成果的模范,而且作为党员,必须一直成为这样的模范,为此还有若干具体的规定。一个孤悬于美洲、近在美国旁边的社会主义小国,能够在半个多世纪顶住美国无日不进行的封锁、制裁和各种形式的颠覆活动,能够在苏联解体以后继续保持共产党的执政地位,能够在取得经济和社会的进一步发展,和该党在继续保持同群众密切联系方面的创造性工作显然存在内在关系。

乌克兰人民处于国际垄断资本和国内资产阶级双重压迫的极为艰难的环境中。共产主义非法,爱国主义同样非法。美国的思路,就是借乌克兰危机,加深对乌克兰的全面控制,同时竭力把俄罗斯拖入一场血腥的战争,把俄罗斯和乌克兰变成伊拉克、阿富汗、利比亚一样的地狱。俄罗斯一再忍让、一再发出和平倡议。然而美国却支持和操纵乌克兰当局,在停火的高调宣传中继续对自己人民进行杀戮,继续向俄罗斯进行军事挑衅。

美国媒体承认,“乌克兰危机在很大程度上是美国乱管闲事造成的”。[《民意与政府行动间日益扩大的鸿沟》,美国《国家利益》杂志网站2014年3月24日。]乌克兰系统分析与预测中心总裁伊先科的分析一针见血:“基辅将继续战斗,无论俄罗斯总统普京发表何种声明。首先,这是美国要求的。所有基辅领导人只能服从美国的命令,他们不能独自做出决定”。[见《乌克兰东部停火协议面临流产》,《环球时报》2014年6月26日。]而且早在危机之初,新自由主义就已经急不可耐地进来了。西班牙报纸写道,这个蹂躏乌克兰民众的一揽子新自由主义措施,再明显不过地揭露了推翻亚努科维奇的抗议活动背后隐藏的原因。亚努科维奇此前一直拒不接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提出的改革要求。但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计划从未拯救过或打算拯救任何一个经济停滞或破产的国家,相反是将它们推入一个永不停止的巨轮中。接着就是来自美国的批准和拍手称快:“奥巴马在罗马表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与乌克兰达成的协议,是全世界与乌克兰团结一致的标志。”[《乌克兰,欢迎马歇尔先生》,西班牙《起义报》2014年3月30日。]

马克思和列宁在流亡异国的岁月里,毛泽东在延安的窑洞里,曾经那么准确无误地分析国内外局势和判断世界发展的趋势。共产党人有责任、有义务也有足够的智慧,站在人类认识的制高点,对当前世界、本国、本地区的局势和走向,做出经得起实践检验的分析和论断,提出科学的理论,为人民的解放和发展制定切实可行的理论、路线、方针政策。

在我们所生活的这个资本主义体系占据主导地位、美国霸权主义控制的世界,无论在俄罗斯、乌克兰还是中国,无论在尚未取得政权、取得尔后丢掉政权或是继续掌握政权的任何地方、任何国家,共产党人的岗位都在人民群众中,都在从各自的实际出发、实现人民群众的利益和向共产主义目标前进的征途中。失败、曲折、坎坷、牺牲、复辟几乎不可避免,然而共产党人将从这里走向最后的胜利,“英特耐雄耐尔一定要实现”。哪里有人民,哪里就有共产党人。哪里有人民的苦难和奋斗,哪里就有共产党人的先锋模范作用和英雄主义、牺牲精神。在人民的土壤里,一定会生长起共产党。在人民的解放事业中,共产党一定会从灰姑娘成长为无产阶级的大力士。

我们有理由期待,乌克兰共产党人将走出困境,开创新的业绩。

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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