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充溢美学力量的良心之作

——读董连辉长篇抗战纪实小说《孤胆神鹰》

杨立元

新春伊始，民间抗战史研究者、媒体人、作家董连辉精心创作的长篇抗日纪实性小说《孤胆神鹰》由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孤胆神鹰》以详实历史资料作为骨骼，建构一部中国空军悲怆抗战史。生动的语言，画面感十足的叙述，成就了这部底蕴丰厚的文学作品。这是一部充溢美学力量、献给中国空军抗战烈士的良心之作。

《孤胆神鹰》以入选民政部第二批著名抗日英烈名录的王牌飞行员周志开烈士为原型创作的悲壮抗战纪实类小说。1919年农历腊月初十，周志开出生天津一个官宦世家，祖籍为河北原滦县柏各庄(今滦南县)。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周志开从中央航空学校第七期毕业，被分配到中国空军第四大队，开启保家卫国、浴血长空的战斗生涯。他创造一次战斗单机追歼3架日机的空战奇迹，成为中国空军唯一获得国家最高荣誉奖章——青天白日勋章的飞行员。1943年12月14日，周志开驾驶P-40战斗机执行阵地侦察敌军及敌船运输状况。途中，周志开突然遭遇4架敌中岛Ⅱ式“钟馗”战斗机偷袭，不幸壮烈捐躯，时年25岁。《孤胆神鹰》在还原真实历史人物基础上，塑造了一位智勇双全的传奇“战神”。空中“拼刺刀”，周志开冷静、机敏、果敢，霹雳扑杀战技令日军飞行员魂飞胆寒。一腔孤勇震敌胆，中弹百发战犹酣。单机全歼悍倭贼，梁山英雄美名传。空色人生秉性忠，侠骨柔肠云霄恋。一代天骄断长阳，雪落无声恨绵绵……应接不暇的看点中涌动无尽的痛点。周志开责任担当与兄弟深情，催人泪下，感人肺腑。“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整部作品以一种悲壮雄浑的基调，再现神鹰勇士捍卫英雄天空的惊天壮举，充溢着一种崇高的美学力量。

崇高美学力量首先体现在主题蕴含撼人心魄的悲剧。冲天救国的消耗战中，由于战机性能落后，周志开和他战友们不得不用鲜血替代，与强敌拼命，捍卫民族的尊严。山河破碎，少年周志开明星梦无法兑现。浴血长空，青年周志开战技超群，最终却被技不如己的卑鄙日军飞行员偷袭惨烈捐躯。作为空军部队最帅的飞行员、众多美女暗恋倾慕的对象，周志开最有条件享受美好爱情，面对残酷战争，他却不敢爱、不能爱。周志开大中桥同宿舍八兄弟，冯天亮、全抗日、张祖骞、刘孟晋、李壮飞、江南、黄河前仆后继慷慨捐躯。李壮飞的妻子徐梦姗为爱情自杀殉情。大队长高志航、李桂丹、郑少愚先后捐躯带头捐躯……通篇都洋溢着一股悲壮悲剧情调。中国最优秀的飞行员纷纷陨落，折射的是国家科技实力的落后。为了捍卫英雄的天空，飞鹰折翅，这是家国的悲剧，读之撼人心魄，凝聚一股力量。

其次，崇高美学力量体现于强烈的人性对比。空战中，周志开将中国传统文化中人性之善发挥极致，他决不以个人优势狂轰乱炸。奉令袭击，他总是冒险低降，对准目标方投弹。周志开格斗中遇到失去抵抗的日军飞行员，总是想活捉。每次击落日机，他将日军飞行员身上留下的孩子照片收藏起来，以此揭露日军法西斯军国主义，唤醒日本民众醒悟，抵制本国发动的侵略战争。而日军战机无论轰炸还是格斗，惨无人道，他们疯狂轰炸平民社区、孤儿院、文物场所，将失去抵抗能力的中国飞行员当做活靶子进行扫射。这种滥杀无辜的野蛮暴行严重违反国际战争公约，与周志开的“仁”与“恕”形成鲜明对比。

崇高的美学力量还体现于作品情节曲折多变，结构大开大合，方法多种多样。这部作品有如民间说书的美感，十分讲究故事性，注重情节奇巧多变。如周志开孤胆战梁山，全歼日军一个分队三架轰炸机;周志开与战友高又新带领各自中队竞争杀敌、智勇战常德;周志开一诺千金，与结拜哥哥全抗日等大中桥同宿舍战友的生死与共的兄弟情;周志开仁义至上的人格独立与社会复杂人性碰撞的矛盾纠葛;周志开悲天悯人将自己一捐到底的心路历程;周志开与女大学生杜白云的含情脉脉没有结局的爱情经历;周志开的大爱情怀与愧疚亲人;周志开培养年轻飞行员刘帅成长的故事……情结跌宕起伏，前呼后应，既惊险传奇，又感人肺腑。

崇高美学力量还体现在周志开军人形象与气质刻画上，无论精笔摄魂，还是信手白描，音容笑貌跃然纸上，洋溢青春力量。作品以动感十足的语言刻画周志开帅气相貌与健美体形，犹如镜头扫描。刻画他独特的性格气质与丰富的心理活动，着力剖开横断面，留有空白，言有尽而意无穷。周志开待人谦和有礼、侠肝义胆，他性格腼腆，当众说话偶尔脸红，但也自信，动作潇洒，表情真挚丰富。他与陌生人见面，习惯自我介绍：“我——周志开。”在作者笔下，周志开感情深沉、思维缜密，琴棋书画、猜谜、联句、对对子，样样精通。战斗中，则呈现过人胆识与军人血性。细致描写，给人过目不忘之感。语言生动，不仅行文富有音韵美，塑造出来独特人物形象具有视觉化效果，亲切自然，穿越时代，适合当代年轻人阅读口味，汲取美学力量。

创作中，作者立足历史、新闻、文学交汇处，沟通过去、现在和将来。在开掘主题上，不断追寻新高度。当然，文学真实的内涵在于生活与艺术真实融合，表现于再造的合理性与作者的主观情感志趣。《孤胆神鹰》在尊重主体史实基础上，个别细节不拘泥历史，而是遵循艺术真实，特别是在英雄人物心里活动刻画上，有超越时代局限的理想化成分，蕴含作者英雄情结及新时代审美特点。

抗日战争是整个中华民族的抗战。每位英雄人物都值得后人敬仰和珍视。《孤胆神鹰》可贵在于这部作品并非传奇飞将周志开的个人传记，他背后站立着众多被埋没的空军抗战烈士。作品以威名赫赫的王牌大队——中国空军第四大队为主，塑造全抗日等7位英雄飞行员形象，他们都是周志开航校同期毕业的战友，最后全部壮烈捐躯。作品无论是个体典型刻画，还是英雄群体扫描，旨在追求一种精神新高度，唤醒悲壮的民族记忆，铭记气壮山河的历史。

多年来，作家董连辉业余时间投入大量精力与经费，研究抗战史，守望抗战记忆。他深耕新闻、历史、文学交汇地带，遵循真实，挖掘尘封抗战烈士，撰写纪实文学、史料调研文章百万余字刊发余国内权威报纸期刊、主流网站，致敬抗战英烈。他不断挑战自己，以“田野调查+史料辨析”纪实小说创作模式，创作有长篇抗战纪实小说《长城证明》、《铁腿神枪》，其中长篇纪实小说《长城证明》获首届浩然文学奖纪实文学三等奖、首届唐山文学奖小说奖。《孤胆神鹰》是董连辉跨越五年，历经英烈寻踪、精心创作、反复修改后出版的又一部微观悲壮抗战、聚焦悲情烈士的力作，与《长城证明》《铁腿神枪》可谓悲壮抗战人物三部曲。历史与现实的血脉联系是不能隔断的，忘记悲壮历史，意味着悲剧重演!正如作者所言，“我们没有条件在硝烟中与前辈们一起冲锋陷阵，用镜头拍下他们慷慨赴死的悲壮瞬间。我们能够拂去时光尘埃，用笔头书写他们气吞山河的诗篇，以艺术真实还原他们浴血长空驱倭寇、荡气回肠震河山的伟大壮举。”

长空血，民族魂。悲怆的中国空军抗战烈士化作苍穹星辰，永远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