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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听鲁迅讲忘却的故事:她们的花季

作者:云淡水暖   来源:红色文化网  

清明听鲁迅讲忘却的故事:她们的花季

云淡水暖


清明就要来了,“清明时节雨纷纷”的场景,在北方是难以看到的,现代城市里的人,也少却了许多“踏青”的乐趣。少时,清明节必有一件活动,参加学校组织的祭扫革命烈士墓园活动,烈士墓园一般在郊外的山清水秀之处,其时也该算作是“踏青”了。

近年来的清明也愈发热闹起来,因为许多“公祭”要搞,且要带有现代商业气息,于是久已作古的华服冠盖被翻新惊艳,车水马龙齐聚,文人贤达莅临,富商大贾云集,这已经是一种“公祭文化”,但“文化”只是载体,目的还是背后的“商机”,这叫做“文化搭台,经济唱戏”,搭台的人满脸肃穆,三拜九叩,心中可能还在盘算大典背后的收益。草民不禁想起鲁迅先生引用的两句民谣“静默十分钟,各自想拳经。”,而已。

鲁迅先生写过一篇杂文《为了忘却的记念》:

【但忽然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说柔石和其他二十三人,已于二月七日夜或八日晨,在龙华警备司令部被枪毙了,他的身上中了十弹。

在一个深夜里,我站在客栈的院子中,周围是堆着的破烂的什物;人们都睡觉了,连我的女人和孩子。我沉重的感到我失掉了很好的朋友,中国失掉了很好的青年,我在悲愤中沉静下去了,然而积习却从沉静中抬起头来,凑成了这样的几句:

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
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
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
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

不是年青的为年老的写记念,而在这三十年中,却使我目睹许多青年的血,层层淤积起来,将我埋得不能呼吸,我只能用这样的笔墨,写几句文章,算是从泥土中挖一个小孔,自己延口残喘,这是怎样的世界呢。夜正长,路也正长,我不如忘却,不说的好罢。但我知道,即使不是我,将来总会有记起他们,再说他们的时候的。……】

在鲁迅先生的“将来”,也就是从1949年以降的新中国,终于“记起他们,再说他们”了,因为新中国正是在“许多青年的血,层层淤积起来”的付出和牺牲之上建立起来的。鲁迅先生提到的柔石烈士,人称“左联五烈士”之一,“左联”即当年的“左翼作家联盟”。人们从鲁迅先生的文字中可以读到这样的一段历史,“左翼”受迫害的历史。

看来,当年(1931年、民国20年),蒋公的“反左”是极为彻底的,肉体消灭,柔石被捕的前夕在一个饭店开会,因叛徒告密,与会35人全部被捕,关押于龙华监狱。1月17日被捕,2月7日就被枪杀了,不到一个月,可见杀人,杀“左翼”的效率之高。35人被捕,枪杀了24人,其中,五个“左翼作家”全部被害。

草民想,非以深仇大恨,不足以把五个写一点“左”的文字的青年全部枪杀,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不但“左”,而且要传播,比光“左”却不具备传播力者更为统治者“可怕”。

鲁迅先生还在其《三闲集》中写过一篇《铲共大观》,此篇议论的,是发生在80年前的一个清明节,1928年4月5日,【四月六日的《申报》上,又有一段《长沙通信》,叙湘省破获共产党省委会,“处死刑者三十余人,黄花节斩决八名”。】,鲁迅先生的年代,沾一点“左”字是要掉脑袋的,只好用一种曲笔,以“文笔极好”为由,引用了一段:

【其中有几处文笔做得极好,抄一点在下面:“……是日执行之后,因马(淑纯,十六岁;志纯,十四岁)傅(凤君,二十四岁)三犯,系属女性,全城男女往观者,终日人山人海,拥挤不通。加以共魁郭亮之首级,又悬之司门口示众,往观者更众。司门口八角亭一带,交通为之断绝。计南门一带民众,则看郭亮首级后,又赴教育会看女尸。北门一带民众,则在教育会看女尸后,又往司门口看郭首级。全城扰攘,铲共空气,为之骤张;直至晚间,观者始不似日间之拥挤。”】

如果不差,《申报》文中所说马(淑纯,十六岁;志纯,十四岁)当属一对姐妹烈士,傅凤君、马淑纯、马志纯三位烈士牺牲时,正值花季年华,特别是马淑纯、马志纯姐妹,一位十六岁,一位十四岁,他们的年华,为一个理想的坚持,就戛然截止,也许她们已经举手发过誓言“为共产主义理想奋斗终身”,也许她们还未曾有正式的共产党员身份,只不过是受了“左翼”的熏染,怀抱一个向往而已。

鲁迅先生笔下的“狂人”翻开历史,看到了“满篇都写满了吃人”,人们通过鲁迅先生的记述,看到了一个连一个十六岁、十四岁的少女姐妹都不放过,要斩尽杀绝的时代。人们看到了叛变,也看到了坚贞,比如马淑纯、马志纯姐妹,低头从狗洞里爬出就可苟活,但宁愿让鲜红的血将理想的花朵,绽放在消灭黑暗的征途之中。

时间悄然过去了70、80年,鲁迅先生痛感“这三十年中,却使我目睹许多青年的血,层层淤积起来”的往事已经有人要将其“解构”了,那个时代忽然被誉为“黄金”了,烈士们的理想被轻轻地抹成“乌托邦”了。

但无论如何,在80年后的清明节,重读鲁迅先生的这些文字,还是被这些当年不得不“为了忘却的纪念”而纪念的烈士们所震撼,因为烈士们所献身的事业,结束了“写满了吃人”的几千年的历史。

如傅凤君、马淑纯、马志纯三位烈士一样,还有数不清的生命的花朵,在瞬间被粗暴地掐灭了,但也在那瞬间,她们的花季,已经成为永恒。也许,她们在就义前的一刻,希望她们所追求的,也一样成为永恒的事业。

为了不该忘却的纪念,为了她们的花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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