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

董来柱

摄影家曹国才先生拍摄的《一棵树》，其实是一棵独具特征的树，看后使我震撼不已。我和曹国才同志曾是一个科的战友，在一起工作多年。对于他的片子，我是比较熟悉的。然而对我的视觉冲击力最强的是《一棵树》。多年来，曹大师为了拍好这一棵树所付出的艰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这种敬业精神自然值得我们学习。但更重要的是国才同志要通过这一棵棵奇特的树，给我们传达出什么样的信息。

一棵树，一道风景。国才同志说：“一棵树，生长在悬崖上，生长在雪原上，生长在高山上，生长在河流岸旁，是一道风景……, 用一生的孤独创造悲壮之美！”我看，这一棵棵孤立的树之所以能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那是应了天物合一的自然规律。我们知道“天人合一”的思想是中国古老的哲学思想的核心，那么“天物合一”则是最朴实的自然辩证法。一棵孤孤单单的树能够在看似无法生存的环境下生存成长，是因为她把自己完全融入在天地之间，和大自然有机地融为一体。比如黄山松吧，它们的根都扎在岩石的缝里，没有泥土，根的大半长在空中，像蔓一般随风摇曳着，为的是能够更好地迎接雨露，拥抱阳光。请看那颗长在文殊洞之上，倚青狮石而生的迎客松，其雍容大度的姿态是多么优美呀！

既然一棵树在特殊的环境里可以形成一道风景，那么，如果能到了这棵树所处的位置处看风景，一定会取得更佳的效果。正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一棵树，一个故事。这一棵棵看似孤独的树，有的却有着年长的树龄，称为古树。一棵古树，见证一段历史，传承一种文化，讲述一个故事，记载一段传奇。过去，山东有个济宁府，府上有条古槐路，这条路以古槐树而得名。这棵大槐树，雅号“山阴古槐”。济宁人称其为“千年古槐”，曾有“敬德勒马看古槐”之说。千年以来，古槐经历了多少次历史的变迁呀！古槐已经成为济宁的标志。与山东相对应的山西有个洪洞县，洪洞县因有棵大槐树则更为出名。因为在大槐树下，发生了多起移民的故事。从明洪武三年至永乐十五年，大槐树下就发生大规模的官方移民18次之多，移民遍布河南，山东，河北等18个省市500多个县份。经过600多年的辗转迁徙，繁衍生息，至今，全球凡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大槐树移民的后裔，数以亿计。

一棵树，一种纪念。一棵树在见证着历史，讲述着生动的故事，自然也纪念着一种情思。2600年前，佛教的创始人释迦牟尼，在一棵菩提树下悟道，经过多年的修炼顿悟成佛。后世信佛之人为了纪念这个事件，便将菩提树当成佛教的第一圣物，其地位可比做释迦牟尼的化身。

我国3000多年以前，纣王在位期间，荒淫无度，听信妖妃妲己之谗言，使朝政荒废。比干以死相谏，痛斥纣王暴行，遭致被挖心。民间传说比干被挖出心脏后，形色憔悴，面如枯槁，骑马南行。荒郊外，比干碰到一卖“没心菜”的老妇人，比干问：“菜没心可以活，那人呢？”答曰：“人没心便死！”。比干听了，长叹一声，口吐鲜血坠马而死。突然间，天地变黑，狂风大作，吹动沙石将比干的尸体掩埋了，后人在此建庙。商朝灭亡后，周武王被比干的事迹感动，亲自到比干庙祭拜，亲笔题写墓志铭。这座全国唯一一个以墓冢建庙的庙宇，甚是神奇，最神奇的是板柏，空心树，空心菜以及圣人—孔子的真迹题词。大殿旁有课空心树，长得非常的奇特；树枝直接从根部开裂，裂开后的中间长出了一棵“心”，特别像人的心脏。当年比干无心而死，大自然就造出一颗心来，这不正是对比干的永久纪念吗？

一棵树，一种精神。几年前，我曾随曹国才等几位摄影家，作家，艺术家去新疆额齐纳胡杨林采过风，拍了不少有特点的作品，在摄影界还是有一定影响的。额齐纳地区历史悠久。人杰地灵。早在新石器时期，人类就在这里生息繁衍，创造了绚丽多彩的远古文明。这里生长的胡杨树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下千年不烂。她耐寒，耐旱，耐盐碱，抗风挡沙，生命力极强，被称为沙漠的脊梁。这样胡杨树也就有了刚毅自立，自强不息的含义，象征着我们中华各族人民不畏艰难，奋发斗争的无畏精神，同时也象征着我国先烈们不畏艰难，不畏强暴，奋起抗争，英勇不屈的奋斗精神。人们常常将胡杨树比作是保卫边疆的卫士，在当世界风云变化的情况下，更需要这种精神。曹国才同志之所以以多年的时间，在各种复杂的环境下，下大力气拍出一棵孤单却不孤独的别具特色的树来，正是看到了树的这种精神，这是摄影创作魂之所在。

一棵树，一面旗帜。习近平同志在《念奴娇，追思焦裕禄》词中写道：“百姓谁不爱好官？把泪焦桐成雨。”注释是：焦裕禄当年为了防风固沙，帮助农民摆脱贫困，提倡种植泡桐。如今，兰考泡桐如海。当年焦裕禄亲手栽下的幼桐已长成合抱大树，人们亲切地叫它“焦桐”。用兰考老百姓的话说：“看见了泡桐树，就想起了焦裕禄。”焦书记呀，你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焦裕禄1963年春天栽的这个树，已经成了焦裕禄的化身，是作为县委书记的榜样，飘扬在人们心上的一面旗帜。在这面旗帜的指引下，从一棵树发展成立一个产业，改变了一座城，富了一方土地。

焦桐是有典故的，东汉末年，大音乐家蔡邕一天在郊外游玩，忽听到木料的燃烧声，甚为奇特，急赶过去查看，发现一泡桐树干正在燃烧，即从火中取出，后做成了一把七弦琴。因琴尾上还留有烧焦的痕迹，取名“焦尾琴”。这可是中国有名的四大古琴之一。由此可见，泡桐历来就是制造民族乐器的好材料。兰考泡桐生长在黄河故道上，具有不易变形，透音性好的特点，被誉为“会呼吸的木材”，制成乐器后能奏出天籁之音。如今，兰考的泡桐音板已占全国市场份额的九层以上，乐器产品远销世界多地。乐器制造厂家发展很快，出现了想徐场那样的全国有名的民族乐器村。徐场村有106户人家，乐器作坊就有85家。2020年全村产值1.8亿元，仅民族乐器产业一项就使全村百姓人均收入增加1.9万元。同时，兰考的板材加工业迅猛发展起来，在此基础上创建了现代化的家具产业园，多家上市公司在兰考投资办企业。一业兴起，百业兴旺，这些都源于榜样的力量。

说到这里，我不禁感到：人生就像一棵树，“每个人都有艰难的时候，只要熬过去，你就会发现，那些差点要了你命的事，其实都是来成就你的。”基于此，在人生的道路上，还有什么艰难不能克服，还有什么邪恶不能战胜呢？！

2022年5月24日晨

（董来柱，兰考人。1968年入伍，毕业于解放军政治学院，曾任某军事院校理论教授，某党校长校长）